“平嬤嬤,母親怎麼樣了?”顧鈺語帶急切地問道,“大夫怎麼說?”
“回娘娘,大夫還在診脈,老夫人在叫著娘娘的名字呢。”
“母親。”顧鈺還沒進屋,先喊了起來,聲音一度哽咽。
“阿鈺,咳咳,”屋裡傳來一老婦蒼老的聲音,以及一連串的輕咳,“是你嗎?”
“母親,是我,您的阿鈺回來了!”
顧鈺三步並作兩步,急切地奔進主臥,屋裡的擺設還是她所熟悉的樣子。
看到半靠在軟枕上不斷咳嗽著的母親,顧鈺的眼淚嘩嘩直淌。
顧老夫人,閨名喬謹言,六十歲的年紀。
麵色如紙般蒼白,毫無血色,幾近透明。
此時,兩鬢白發淩亂地散落在軟枕上,兩條枯瘦如麻杆的胳膊,努力向前伸著,似是想要抓住什麼。
顧鈺快走兩步,緊緊握住母親的手,不再如往日般溫暖,而是觸手冰冷。
“母親,我回來了。”
顧老夫人顫顫巍巍地抬起手臂,摸索著顧鈺的臉:“真的是我的阿鈺。”
“嗯,母親。”
顧鈺把整個臉埋進顧老夫人的手掌心,餘光卻是瞥見床榻裡邊散落著幾件舊衣裳。
布料早已磨損,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可顧老夫人一直舍不得丟棄,時常拿出來端詳著、摸索著,就好似幺妹一直都在身邊。
不曾離開過。
可是顧鈺知道,自打幺妹失蹤之後,母親的身體狀況一年不如一年,硬撐著這口氣,就是有這樣一個念想在支撐著。
“阿鈺,怎麼這個時辰出宮,”顧老夫人喘息著,關切地問道,“我的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的時間不多了,看樣子是等不到她家小閨女了。
她說話的同時,咳得更厲害了,抓著顧鈺的手也跟著緊了緊。
她見不著閨女不打緊,閨女在她知道的地方安好就行。
顧鈺笑著搖頭:“母親彆說話,聽我說,我就是想母親,回來看看,順便跟母親說件事。”
顧鈺安撫著母親的情緒,不讓她過於激動。
大夫說過,母親的身體最忌諱的就是大喜大悲。
“平嬤嬤,”顧鈺說完,目光轉向侍立一旁的平嬤嬤,“把母親的救心丸準備好。”
“你們都出去吧,順便讓父親過來一趟。”
“是,娘娘。”
平嬤嬤領命而出,丫鬟們集體退下。
剛掀開門簾,就聽到外間傳來請安聲。
“見過老太爺。”
“見過謝院正。”
顧鈺回頭,推門而入的是兩位老人,一前一後。
走在前麵的,正是東陵兵部尚書顧帥。
顧帥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顧鈺的父親,當今國丈。
他身著緋色錦袍,身姿挺拔,雖然兩鬢已染白發,和顧鈺同出一轍的眉眼深邃銳利,不怒自威。
走在後麵的,是東陵太醫院現任院正謝文勝。
顧鈺的女兒,東陵國嫡長公主東陵墨,嫁給了謝院正的嫡長孫謝熙。
顧謝兩家還是實打實的親家。
“老臣見過娘娘。”兩人同時行禮。
“父親、謝阿伯這是做什麼?”
顧鈺趕緊起身,扶起倆人。
“阿鈺見過父親,見過謝家阿伯。”
顧帥慈愛地扶起顧鈺:“君臣有彆,先君後家。”
“怎麼這個時辰就回來了?”
顧帥問出了和顧老夫人幾乎同樣的問題。
他剛剛派管家通知,按理說不應該這般快!
“父親、母親,今天我可以在家裡住上一晚,明天再回宮。”
“真的嗎?”顧老夫人高興地吩咐著,“阿平,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