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黑得格外早,也格外快。
上一秒,還能看到人影,下一秒就啥都看不到了。
大約過了卯時中,天就黑下來。
村子裡家家戶戶都熄了燈籠。
趙羅鍋家根本舍不得點燈籠,更是漆黑一片。
趙小草側耳聽了聽外屋的呼嚕聲漸起,悄悄地爬起來,穿好外套,順著牆邊躡手躡腳地往外走。
老舊的木門發出“吱呀”聲,嚇得趙小草一個激靈,屏住了呼吸,下意識地把身子貼在牆壁上。
“誰呀?”趙江氏嘟囔了一句,“作死呀,大晚上的還不得安生。”
“娘,是我,上茅房。”趙小草喏喏地說道。
“真是懶驢懶馬屎尿多。”趙江氏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趙小草去了趟茅房,在祠堂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冷得縮著脖子,終究還是下定決心,沒有回屋。
她轉身,借著昏暗的月光,一腳深一腳淺地朝著村子裡走去。
“叩叩叩……”
寂靜的冬夜,凸顯的敲門聲更加清晰可聞。
趙小草在一家門前站定,抬起手又放下,反複幾次,最終還是鼓足勇氣,抬起手敲響了大門。
“誰呀?”
片刻之後,“吱呀”一聲,屋門被推開,院子裡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二哥,是我。”
“小草?”趙木墩不確定地問道。
“嗯,二哥,快開門,”趙小草急切地說道,還不時地回頭瞅著,“我找胡嬸子有急事。”
趙木墩趕緊上前把門打開。
正屋裡的趙立智也聽到動靜,來到院子裡。
“小草姐,這麼晚,你咋來了?”
趙羅鍋一家不咋地,但是趙小草還是好的。
“立智,快帶我去見你娘。”
“我有你姐姐的消息。”趙小草又在趙立智耳邊低聲說道。
“好,小草姐,你快點跟我進來。”
“胡嬸子,我大姐就是這麼說的。”
趙小草把今天偷聽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全部告訴了胡玫。
當然,她並沒有把趙江氏和石秀兒那些惡毒的話說出來。
不是她認同,而是那人再怎麼不好,也是她的親人。
不過,真的到了那一天,趙小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有趙木墩當時的勇氣!
趙小玲看到的那個破損褲腳的主人,就是趙小草。
她知道趙小草肯定會去告訴胡玫,她才放心地離開梧桐村。
這件事由趙小草去說,也算是間接給趙小草討了一個庇護。
胡玫聽了趙小草的一番話,早已經泣不成聲,心如刀絞。
她的甜甜啊,她捧在手心裡的甜甜啊!
趙立智也氣憤得握緊了拳頭,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他還是太小了啊!
“胡嬸子,你不要怪我大姐。”
“我大姐想要過來,是我娘……”
“我知道,”胡玫哽咽著說道,“不但不怪,還要謝她。”
“也謝謝你,小草。”
“胡嬸子,”趙小草咬了咬嘴唇,還是猶豫著說道,“我也是有所求的。”
趙小草說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快起來,起來說。”
胡玫嚇得,也忘記哭了,直接拽起趙小草。
趙小草掏出那塊碎銀子,遞給胡玫。
“嬸子,這是我大姐今兒個偷偷塞給我的。”
“勞煩嬸子幫我保管著。”
“哎,我還當是什麼事,放在我這裡,你就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