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月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隨時都有決堤之勢,那微微顫抖的嘴唇似乎還在訴說著角色未儘的悲苦。
趙然見狀,第一時間如同條件反射般匆匆上前——腳步踉蹌著快步靠近,卻又在離薑明月半米遠的地方驟然停下。
她的手掌不受控製地微微發顫,她下意識地將手中的保溫杯攥得更緊。
她想要伸手輕拍薑明月的後背給予安慰,可指尖懸在半空許久,終究像被無形的屏障阻隔般收了回去。
這時,龍汝言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兩人身後,眉頭緊皺,低聲喝道:
“彆過去!讓她自己緩!”
趙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渾身一震,手中的紙巾散落了兩張。
她抬眼望向龍汝言,眼神中滿是焦急與不解,嘴唇翕動著想辯解,卻被龍導冷硬的擺手製止。
趙然想起進明澍前跟過的前東家,因為前東家和那位“頂流”演員在拍同一個劇組拍戲。
她也算有幸見過,被粉絲捧上天,吹需的天上有,地下無的表演。
那那位頂流的表演和老板的比,說是侮辱老板都不為過。
楊伯勉在演哭戲時,隻會用乾澀的嗓音重複單調的台詞,連眼淚都是靠眼藥水催出來的。
鏡頭一停,對方立刻嬉笑著補妝,生怕眼淚毀掉他自帶的化妝師團隊,給他精心打造的妝容。
仿佛剛才的“表演”不過是場滑稽戲碼。
而此刻,她眼眶和鼻頭通紅,喉嚨裡那股灼燒的哽咽仍未消散……兩者之間的天壤之彆,讓她心頭湧起一股苦澀的驕傲。
趙然死死咬住下唇,將滿心的擔憂化作無聲的等待。
她默默蹲下身,撿起紙巾時故意發出輕微的窸窣聲,像是刻意製造一個能讓薑明月感知到“有人在陪伴”的存在感。
等待了幾分鐘,她回頭尋找龍汝言,對方終於微微點頭示意。
趙然深吸一口氣,將保溫杯輕輕抵住薑明月發涼的指尖:
“喝點熱涼茶吧,溫度正好……讓我陪你坐會兒,好嗎?”
她的聲音像春日裡拂過柳梢的微風,輕柔得幾乎要消散在空氣中,卻字字清晰。
見薑明月沒有抗拒,趙然緩緩抬手,用專為薑明月準備的手帕,輕輕拂去對方臉頰上未乾的淚痕。
她的動作極輕,仿佛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瓷器,掌心始終懸停在半空中,隨時準備收回。
“剛才你的表演太棒了……但現在的你,不是角色裡那個失去父親的人,你是……”
趙然的聲音突然哽咽了一下,她迅速調整呼吸,將“你是最棒的演員”這句話咽了回去。
轉而用更真誠的語氣說,“你是你自己啊,有我們在呢。”
薑明月的肩頭顫動了一下,趙然立刻將紙巾盒和手帕一同,塞進她手中,自己則跪坐在她身旁,像一片無聲的雲朵般輕輕靠過去。
“想哭就再哭一會兒吧,我在這裡聽著。如果不想說話……那就讓我陪你數天上的星星,好不好?”
她仰頭望向片場頂棚的燈光,語氣裡帶著孩子氣的溫柔,仿佛要把所有令人心碎的沉重都化作童言裡的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