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從宮中歸來的步伐,宛如沉甸甸的鉛塊,每一步都踏在了他心上。他穿過冗長的回廊,徑直步入了那座充滿書卷氣息的書房,仿佛步入了另一個世界。在書桌前緩緩落座,他的思緒如同被風卷起的落葉,紛飛而雜亂。片刻的沉寂後,他決然地喚來了一名侍從,聲音低沉卻堅定:“去請和敬公主和永琮過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刻不容緩。”
侍從如同一道迅疾的影子,瞬間消失在了門外。不久,和敬公主與永琮便匆匆而至,他們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書房中回蕩,帶著一絲不安與急切。
和敬公主踏入書房的那一刻,便敏銳地捕捉到了傅恒那凝重如鉛的麵色。她的心弦猛地一緊,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她快步走到傅恒麵前,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慮:“舅舅,你找我和永琮有何急事?”永琮也緊隨其後,他那雙清澈的眼睛中充滿了疑惑與關切。
傅恒緩緩地站起身,他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越發沉穩而莊重。他的目光如同兩把銳利的劍,直刺和敬公主與永琮的心底。他低沉而嚴肅的聲音在書房中響起,宛如遠古的鐘聲,震撼人心:“今天,我在皇宮的深處,偶然間窺探到了一個驚天的秘密——皇上有意重新冊立皇後。”
和敬公主聞言,臉色瞬間變得如同白紙一般蒼白。她的眼睛瞪得滾圓,仿佛要將整個書房都吞噬進去。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傅恒,聲音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難道……難道皇上真的要複立那個被打入冷宮的廢後烏拉那拉氏嗎?”
永琮無奈地歎了口氣,他輕輕地敲了敲和敬公主的腦袋,試圖讓她清醒一些。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姐姐啊,你可要理智一些!皇阿瑪立後這件事,其中的複雜與糾葛,豈是你我所能輕易揣測的?他怎麼可能會讓自己陷入困境呢?”
說完,永琮轉過身,將目光投向了傅恒。隻見傅恒依舊保持著那份沉靜與從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永琮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他冷靜地問道:“舅舅,依您看,皇阿瑪這次立皇後,是不是就是永壽宮的皇貴妃佟佳氏呢?”
傅恒的臉上露出了讚許的微笑,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對永琮的猜測表示認同。他緩緩地說道:“永琮啊,你的眼光確實毒辣。如今皇貴妃在宮中可謂是如魚得水,聖上對她的寵愛與日俱增。更何況,她還接連誕下了兩對龍鳳胎,這樣的福氣,簡直是我朝開國以來所未有的奇跡。因此,皇上有意立她為後,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傅恒的話語仿佛一股暖流,溫暖了永琮那冰冷的心房。然而,他接下來的話語卻讓兩人的心情再次跌入了穀底:“可是,永琮啊,你的身體狀況卻讓人擔憂。你虛弱不堪,顯然已無力去爭奪那太子之位了。而愉妃的五阿哥永琪和令妃的十五阿哥永琰,他們都是包衣出生……”
說到此處,傅恒的語氣突然變得沉重而嚴肅,“你們可彆忘了,這兩個皇子都是由包衣奴才所生。若真讓他們其中一人登上了皇位,那麼和敬公主、永琮你二人作為元後嫡子嫡女,難道真要向那包衣奴才的太後下跪行禮嗎?”
和敬公主聽完這番話,眼眸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她緊緊地咬著牙關,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讓我這個元後嫡女給一個包衣奴才下跪?簡直是妄想!舅舅說得對,我們絕不能讓這個包衣奴才的兒子登上皇位!”
與此同時,永琮也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拳頭。雖然他的身體虛弱得連手都在微微顫抖,但他的眼神卻充滿了不甘與憤恨。他仿佛一頭被困在籠中的猛獸,渴望著掙脫束縛,一展雄風。
傅恒看著二人的反應,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深知,這兩個孩子雖然年輕,但卻有著不凡的誌氣與決心。他接著道:“如今之計,我們得未雨綢繆。皇貴妃若成皇後,她的子嗣便會擁有嫡子的身份。永琮啊,你雖然體弱多病,但也不能就此放棄。我們要打壓五阿哥永琪的勢力,同時也要密切關注十五阿哥永琰的動向。”
永琮深吸一口氣,強撐著虛弱的身體說道:“舅舅,我明白。我會努力調養身體,爭取在皇上麵前多露臉,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機會。”他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卻充滿了堅定與決心。
和敬公主也眼神堅定,咬牙切齒地說道:“對,我們絕不能讓那些包衣奴才得逞。我也要多多進宮,去皇阿瑪麵前儘孝。”
傅恒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又接著道:“還有,那令妃也不能小覷。她雖然出身低微,但這些年在宮中也是頗有手段。你們要小心提防,彆讓她暗中使絆子。”
和敬公主和永琮聞言,皆是神色一凜,鄭重地點了點頭。他們深知,這後宮之中,風起雲湧,稍有不慎,便可能滿盤皆輸。
日子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便到了皇貴妃那對龍鳳胎——永鈺與十公主的百日盛宴。這一日,紫禁城內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皇室宗親與內外命婦皆備下厚重之禮,紛紛踏入這金碧輝煌的宮殿,欲共襄盛舉,一睹龍顏鳳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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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萬眾矚目之時,皇帝卻突如其來地下了一道旨意,令賢德妃賈氏於今日省親。此消息一出,宮中頓時議論紛紛,眾人皆感詫異。要知道,這省親之事雖非罕見,卻也需挑選個黃道吉日,更何況是在如此重要的宮宴之日?
太後聞此消息,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她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那繁花似錦的禦花園,心中卻是一片陰霾。她轉身,對著身旁的心腹嬤嬤輕聲吐槽道:“皇帝這心眼,真真是比那針尖還小。賢德妃當日不過在禦書房一時失態,他竟如此記仇,選在這等日子讓賈氏省親,擺明了是告訴她,她不配參加這宮宴。”
說著,太後輕輕歎了口氣,眼中流露出幾分無奈與憂慮。那嬤嬤聞言,也是麵露難色,卻不敢多言,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陪著太後一同望著那漸漸西沉的夕陽,心中暗自為這宮中的波詭雲譎而感慨。
和敬公主聽聞此事,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悄聲對永琮說道:“看來皇阿瑪對賢德妃還真是餘怒未消,這省親的日子挑得巧妙,既讓賢德妃難堪,又能在眾人麵前顯示他的威嚴。”
永琮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思索:“這其中或許還有彆的深意,賢德妃背後的賈家勢力不小,皇上阿瑪此舉怕是在敲打他們包衣世家的勢力。”
百日宴的熱鬨依舊在繼續,而賢德妃賈氏的心中,卻已是一片冰涼。她知道,自己在這場權力的遊戲中,不過是一枚棋子,一枚可以隨時被犧牲的棋子。
賢德妃賈氏雖然心中不滿皇帝不讓她參加宮宴,反而在如此重要的日子裡安排她省親,但她卻並未表露出絲毫的不滿與怨懟。她深知,在這宮牆之內,皇帝的意誌便是天,無人能夠違抗。
那日清晨,賈氏早早起身,細心裝扮。她身著華貴的服飾,頭戴珠翠,臉上卻難掩一絲落寞。她站在銅鏡前,望著鏡中那張美麗卻帶著幾分憂愁的臉龐,心中五味雜陳。她輕聲自語道:“罷了,這便是命。既然皇帝如此安排,我便安心省親,也好過在宮宴上強顏歡笑。”
省親的路上,賈氏端坐於那輛鑲嵌著各色寶石、流光溢彩的馬車之中。車簾輕輕搖曳,透出一線縫隙,讓她得以窺見外麵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街景。街市上熙熙攘攘,人聲鼎沸,卻仿佛都與她無關。她的目光遊離在那些熱鬨的景象之上,心中卻是一片茫然,如同被一層厚厚的霧靄所籠罩。
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往日與皇帝共度的那些美好時光。那時的他們,或並肩漫步於禦花園中,賞花品月;或共坐於書房之內,談詩論文。那些歡笑與甜蜜,如今仿佛還曆曆在目,觸手可及。然而,現實卻是如此殘酷,物是人非,一切都已不複當初。想到這裡,她不禁黯然神傷,眼眶中泛起一抹晶瑩的淚光,卻又強忍著不讓它落下。
終於,馬車緩緩停下,賈氏踏上了回家的路。當她踏入那扇久違的大門,看到親人那一張張充滿關切與喜悅的臉龐時,心中的陰霾仿佛被一股溫暖的力量所驅散。她努力振作起精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與親人寒暄談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少女時代。
賢德妃賈氏的話語,猶如一枚重磅炸彈,在原本寧靜祥和的屋內猛然炸開。她那雙平日裡總是閃爍著溫婉光芒的眼眸,此刻卻仿佛被無儘的苦楚與憤懣所充斥,吐露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鋒利的刀刃,切割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祖母既然曾經是皇上的奶娘,為何還要讓我踏入那深宮禁地,去那暗無天日、不得見人的去處?”她的聲音雖輕,卻字字如泣如訴,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悲涼與無奈。
此言一出,整個屋內霎時陷入了一片死寂。賈氏的家人們瞪大了眼睛,彼此間交換著驚愕的目光,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深知,這句話若被傳揚出去,足以讓整個賈家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就在這時,賈赦如同被激怒的猛獸一般,猛地站起身來。他的雙眼仿佛要噴出火來,額頭的青筋根根分明,顯露出他內心的憤怒與惶恐。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賢德妃賈氏的父親賈政麵前,揚起手來,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你女兒這是和賈家有深仇大恨嗎?”賈赦怒吼著,聲音中充滿了無法遏製的憤怒與絕望,“她竟敢非議皇上,想讓賈家滿門抄斬嗎?賢德妃身邊的女官是皇上親自指派的,今天是皇貴妃龍鳳胎的百日宴,她如此言辭,豈不是在詛咒皇室,將我們賈家推向了萬劫不複的境地?”
賈政被這一耳光打得踉蹌幾步,險些摔倒。他捂住火辣辣的臉頰,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但隨即又化為深深的憂慮。他深知,賈氏此言的確是大不敬,若被外人聽聞,隻怕整個賈家都要遭殃。
“逆女!你怎可如此胡言亂語!”賈政怒視著賈氏,聲音中帶著難以遏製的憤怒與失望,“你可知這宮中是何等地界?豈容你隨意置喙?你祖母當年為皇上的奶娘,那是何等榮耀之事,你怎可將此等恩情視作理所當然,還出言不遜?”
賈氏被父親的一番訓斥說得淚流滿麵,她知道自己錯了,但心中的委屈與不甘卻如同潮水般翻湧。她隻是想不明白,為何自己明明出身名門,卻要被迫進入那深宮之中,過著與世隔絕、勾心鬥角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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