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帕納辛奈科體育場的繪畫展廳內,來自各國的參賽作品正接受評委和觀眾的品評。帝國代表團成員趙軒逸駐足在一幅水墨山水畫前,畫中黃山雲海繚繞,鬆濤陣陣,筆觸間透出東方特有的意境。"這是王希孟的筆法。"他低聲對身邊的林宇軒說道,"用西方油畫技法表現東方山水,倒也彆有風味。"
這時,展廳另一側突然傳來騷動。法國代表團領隊喬治·杜波依斯漲紅著臉,指著牆上的一幅畫作大吼道:"這是對法蘭西的侮辱!必須立刻撤下這幅畫!"
趙軒逸循聲望去,隻見那幅名為《1871年的禮物》的油畫上,威廉一世身著普魯士軍裝,頭戴皇冠,在凡爾賽宮鏡廳接受各國使節朝拜。畫麵左側,俾斯麥手持權杖,牽著一隻毛色灰黃的獵犬,狗項圈上刻著"阿道夫·梯也爾"。獵犬麵前擺放著三塊骨頭,分彆標注著"阿爾薩斯洛林"和"50億法郎",骨頭上的血漬在畫布上凝成暗褐色。畫框底部用德文寫著:"法國唯一國畫,價值50億法郎"。
"這簡直是對曆史的歪曲!"杜波依斯的聲音在展廳回蕩,"梯也爾總統是法國的合法領導人,怎麼能被畫成狗?"
德國代表團領隊漢斯·馮·克萊斯特冷笑道:"杜波依斯先生,藝術創作難道需要得到你的批準嗎?這幅畫不過是如實描繪了貴國在法蘭克福條約中的"慷慨饋贈"。"他的手指劃過畫布,"阿爾薩斯的麥田、洛林的鐵礦、50億法郎的黃金,這些可都是貴國親手奉上的。"
法國畫家讓呂克·杜邦衝上前去,拳頭緊握:"你這是在踐踏法蘭西的尊嚴!"
"尊嚴?"克萊斯特突然提高音量,"當貴國軍隊在色當繳械投降時,尊嚴就已經被你們自己踩在腳下了。"
展廳內各國代表紛紛圍攏過來。美國代表團教練約翰·史密斯搖頭道:"這種帶有政治諷刺的作品出現在奧運會上,確實不合適。"英國代表查爾斯·溫斯頓則眯起眼睛,說道:"不過這倒讓我想起去年倫敦畫展上的《約翰牛與高盧雞》,藝術本就該反映真實曆史。"
趙軒逸輕輕咳嗽一聲,走上前勸道:"各位,奧運會的宗旨是和平與團結。這幅畫的爭議點或許可以通過協商解決。"
克萊斯特轉向他,說道:"趙先生,貴國在軍事方麵上與我們合作愉快,想必能理解藝術創作的自由。"
"藝術自由不應以傷害他國情感為代價。"趙軒逸平靜回應,"不過,我希望兩國關係不要搞僵,這對維護歐洲的和平十分重要。"
這句話讓克萊斯特沉默不語。這時,組委會官員喬治奧斯·梅塔克薩斯匆匆趕來,他的燕尾服下擺還沾著咖啡漬:"先生們,組委會決定暫時將這幅畫撤下,待調查後再作決定。"
"抗議!"克萊斯特一拳砸在展台上,"這是對德國藝術的壓製!"
"我們需要的是公正。"杜波依斯寸步不讓,"如果這幅畫不被取消資格,法國將退出本屆奧運會。"
梅塔克薩斯額頭滲出冷汗:"各位請冷靜,我們可以成立特彆評審委員會..."
"不必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眾人回頭,隻見德國皇帝威廉二世的特使馮·施托伊本男爵緩步走來,他的軍靴在大理石地麵敲出清脆的聲響,"德國政府支持本國藝術家的創作自由。如果組委會執意撤畫,德國將考慮撤回所有參賽選手。"
會場瞬間陷入死寂。趙軒逸注意到,英國代表溫斯頓的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這時,帝國代表團的王教練湊到他耳邊:"咱們在德國魯爾區的鋼鐵廠擴建計劃還等著柏林審批呢。"
"但我們在巴黎的絲綢貿易也不能忽視。"趙軒逸低聲回應。他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或許可以采取折中方案——在畫作旁增設曆史背景說明,既保留藝術表達,也避免誤解。"
"這是個可行的辦法。"梅塔克薩斯眼睛一亮,"就像去年雅典考古展那樣,每件展品都配有文字解讀。"
杜波依斯沉吟片刻後,說道:"如果說明中強調這是藝術創作而非曆史事實..."
"絕不可能!"克萊斯特打斷他,"這幅畫就是曆史的鐵證!"
"鐵證?"讓呂克·杜邦突然冷笑,"貴國曆史教科書中是否也記載了巴黎公社社員被槍殺在貝爾拉雪茲公墓的場景?"
克萊斯特的臉漲成豬肝色,反駁道:"那是鎮壓叛亂!"
"而我們的總統梯也爾先生,"杜邦逼近一步,"正是在貴國軍隊的保護下,才得以屠殺巴黎的工人!"
展廳內劍拔弩張,梅塔克薩斯急得直搓手。趙軒逸忽然注意到,畫中俾斯麥的袖扣上有一顆鑽石,在燈光下折射出詭異的光芒。他心中一動,指著畫作道:"克萊斯特先生,這幅畫的顏料中是否含有普魯士藍?"
"當然。"克萊斯特下意識回答道。
"但根據國際奧委會的規定,"趙軒逸從口袋裡掏出規則手冊,"參賽作品必須使用天然礦物顏料。普魯士藍屬於人工合成色素,1890年才被允許在藝術創作中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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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一片嘩然。克萊斯特的臉色瞬間煞白:"這...這不可能!"
"事實如此。"趙軒逸翻開手冊,"第三十二條明確規定,所有參賽作品必須使用1896年之前已被廣泛接受的材料。"
梅塔克薩斯如釋重負道:"既然存在技術違規,這幅畫自然喪失參賽資格。"
"這是陰謀!"克萊斯特咆哮著,"你們聯合帝國和法國串通一氣!"
"請注意您的措辭,男爵。"趙軒逸收起手冊,"我們隻是維護奧運會的公平規則。"
德國代表團在一片噓聲中被請出展廳。趙軒逸轉身時,看見杜波依斯向他微微點頭,而溫斯頓正與美國代表竊竊私語。展廳外,希臘觀眾舉著"藝術不容政治"的標語遊行,口號聲與海浪聲交織在一起。
當天傍晚,趙軒逸在組委會辦公室收到一封密函。拆開信封,裡麵是一張手繪畫作,畫的是德國士兵和聯合帝國士兵互相握手的場景,而兩國國旗在兩人身後飄揚,附信上隻有一行德文:"感謝您維護藝術自由。"他將地圖小心收好,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遠處衛城的燈火在夜風中明明滅滅。
這場繪畫爭議最終以德國作品被取消資格告終,但它在歐洲外交棋盤上投下的漣漪卻遠未平息。帝國巧妙地利用技術規則化解了一場可能引發的外交危機,既維護了與法國的傳統友誼,又避免了與德國的直接衝突。而那幅引發軒然大波的《1871年的禮物》,最終被收藏在柏林國家博物館的"爭議藝術"展區,與戈雅的《1808年5月3日夜槍殺起義者》並列懸掛,成為19世紀末歐洲民族主義情緒的冰冷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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