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窈和祝鶴鳴成婚第四天,祝鶴鳴就回青山書院了,秋闈在即,時間緊迫。
祝鶴鳴不是臨時抱佛腳之人,但是該有的態度得有。
不過之前他一般住在書院齋舍,現在則每日早出晚歸,步行來回。
劉氏和祝峰勸他在書院安心讀書,他們會照顧好新媳婦,祝鶴鳴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說齋舍不如家裡安靜,每日來回步行也有利於他考前鍛煉身體。
自古很多書生學子並非全是才學不夠導致無法高中,而是念書之人,大多手不能挑肩不能扛,身體孱弱。
秋闈每闈三場,每場三晝夜,很多人考到一半身體就吃不消了,逼仄簡陋的環境,加上緊張和壓力,即使堅持下來,也幾乎去掉小半條命。
當然身體健壯的祝鶴鳴沒有這個擔憂,但是不妨礙他現在以此為借口。
劉氏和祝峰一聽來回跑反而有利於他考試,兩人當即噤聲。
辛苦讀書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這場攀雲梯嗎?
從來隻有窮秀才,而沒有窮舉人。
在劉氏和祝峰眼裡,兒子隻要成了舉人,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了,卻不知,在他們眼中最大的舉人,不過是祝鶴鳴心中一道最基礎的門檻罷了。
隻有邁過這道門檻,他才有機會接觸到大明朝最核心的政治中心。
轉眼,就是八月秋闈。
一大早,祝大郎就趕著租來的馬車,準備送二弟祝鶴鳴去考場。
劉氏心裡緊張,連嘴唇都有點泛白,忍不住拉著小兒子的袖子殷殷叮囑,無外乎就是平常心,讓他安心考試,不要擔心家裡,尤其是——
劉氏看了一眼身旁還打著哈欠的小兒媳,握著兒子的袖子緊了緊。
“鶴鳴,我和你爹還有你大嫂一定會照顧好窈窈的,你放心。”
祝鶴鳴笑道:“好,謝謝娘。”
該說的話其實昨晚也都說過了,祝大郎提醒時辰到了,該走了。
祝鶴鳴點點頭,然後走到林窈身邊,摸了摸她因為起來的急,還散著的如雲秀發,他聲音低低沉沉的,帶著隱忍含蓄的情意。
“在家乖乖等我回來,知道嗎?”
林窈掀起還泛著水汽的眼眸,那是被某人臨行前狠狠親出來的,到現在她舌根還是麻的。
聞言她沒有故意跟他抬杠,乖乖點頭。
她這樣披著頭發,愈發顯得臉蛋又小又清純,就連點頭的動作,都讓人愛憐到了心裡。
祝鶴鳴指腹輕撚,到底顧及身邊有人,沒有其他動作。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上了馬車,青色的簾子放下前,林窈看到的是一雙格外沉靜篤定的眼睛。
希望他考試一切順利!
這邊,祝鶴鳴經過考場官兵的重重檢查,終於坐到了號舍內,看著身前的這方桌子,祝鶴鳴垂眸。
他運氣不錯,分到的是一間朝南的號舍,而且距離後門不遠,甚至還能感受到一絲微風,不過也就是此刻,等到正式考試,號舍就會鎖起來。
但是相比其他人,他的位置已經很好了,最關鍵的是,離茅廁位置遠,幾乎聞不到什麼異味。
考試學問固然重要,但是運氣也是一部分,否則一直聞著茅廁的味道,任憑你才高八鬥,恐怕也很難在那樣的異味中文思泉湧。
不緊不慢地掏出筆墨,祝鶴鳴挽起衣袖,開始磨墨,墨汁的香氣能讓他靜下心來。
第一場考的是八股文,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祝鶴鳴想要拿到好名次,那麼第一場就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