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交換著眼神,彼此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同樣的恐懼和憤怒。
高一凡攥緊了座椅扶手,然後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王鑫,兩人目光交彙的瞬間,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西裝男那夥人不過六個,他們這邊可有三十號人。
“乾他!”高一凡用口型無聲地說道。
王鑫微微點頭,繃緊了肌肉,隨時準備撲上去。
可就在他們準備行動的時候。
“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讓所有人渾身一顫。
西裝男不知何時已經掏出了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冒著輕微的煙霧。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瞬間撕裂了車廂,一個男人嚇的當場暈厥。
有的人捂著嘴乾嘔,但更多人像被掐住脖子的雞,發出斷斷續續的抽氣聲。
西裝男漫不經心地將槍口掃過每一張慘白的臉:“再叫?”
死一般的寂靜。
連呼吸聲都消失了,所有人都死死咬住嘴唇,生怕一個不慎就會成為下一個槍下亡魂。
沈熙娣顫抖的手指輕輕推了推身旁的蘇霧,生怕她不知道此刻的危險。
蘇霧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的是沈熙娣害怕擔憂的目光。
她順著沈熙娣指的方向,目光對上西裝男直愣愣的槍口。
“隻要不想死的,就老老實實地坐著。”西裝男說完後就坐了回去,全然不管身後的事情。
而郭濤的屍體就那樣橫在過道中央,頭顱已經不成形狀。
兩側的乘客死死貼著車窗,有人捂著嘴乾嘔,有人閉著眼發抖,卻沒人敢發出一點聲音。
車上再也不複之前的平靜祥和,而是在濃重的血腥味中,混合著此起彼伏的壓抑抽泣。
沈熙娣顫抖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瘋狂滑動,可每一條消息都顯示發送失敗。
當地報警電話是多少?她拚命回想,卻發現大腦一片空白。
“沒用的。”蘇霧的聲音壓的極輕,“要是有信號,他們早收手機了。”
得知這個事實後,沈熙娣握著手機的手心不斷地冒著冷汗,就連手都有些顫抖。
“你...不害怕嗎?”沈熙娣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借著窗外忽明忽暗的月光,她看清了蘇霧的模樣。
一雙杏眼黑白分明,雖然臉色憔悴,卻掩不住精致的五官輪廓。
隻是身穿的寬大的舊外套和沾著汙漬的牛仔褲,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像個落魄的流浪者。
“怕。”蘇霧低垂下眼簾,“可是怕有什麼辦法呢。”
沈熙娣沉默了,她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突然意識到恐懼是最沒用的東西。
但她現在除了害怕根本沒有其他辦法。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眾人隻能感受到車子停下,然後車門被猛地拉開。
刺眼的探照燈照得眾人睜不開眼,然後三十多個男女被推搡著跌下車子。
蘇霧跟著大部隊,低著頭往車外走。
眼前這棟由爛尾樓改建的灰色建築,被層層鐵絲網圍成牢籠,鐵絲網圍著的院子裡還有幾條狼狗正齜牙低吼。
一個男人叼著煙清點人數,用棍棒挨個戳著新來的“貨物”,忽然揪出個穿碎花裙的姑娘:“這細皮嫩肉的,先送去四號房。”
所有女人都自危起來,她們可不覺得這個四號房能是什麼好地方。
蘇霧感覺到沈熙娣突然攥緊了她的手,“彆怕。”
蘇霧抬眼望去,慘白的燈光下,這個明明自己怕得嘴唇發白的女人,後背的衣料已經被冷汗浸透,卻還在努力挺直腰杆,將她擋在身後。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見過的麻雀,明明羽翼未豐,卻總張著翅膀想保護更弱小的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