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駕到!”
大臣們俯身跪下,高喝的聲音洪亮:“臣等參見攝政王,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雲珩沒說話,眉眼一片淡漠。
雲莫隱瞳孔微縮,不發一語地坐在龍椅上,目光瞬也不瞬地盯著前方一步步走來的年輕男子,扶著龍椅的手一點點攥緊。
雲珩走到了正前方殿階下,腳步微頓,隨即拾階而上。
“皇叔!”皇帝沉冷的聲音驟然響起,帶著一絲緊繃,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不安,像是在提醒攝政王的僭越。
不管他是不屑跟皇帝站在一起,還是對此一直抱著不太上心的態度,今天都是他第一次在早朝上踏足那個他從未去過的領域,而這個舉動也直接導致了雲莫隱的失態。
雲珩沒理會他,腳步沉穩,氣度從容,一張上天精雕細琢般俊美的容顏似天生罩著一層寒霜,冷得刺骨懾人。
雲莫隱幾乎如坐針氈。
雲珩走到龍椅旁轉過身,貼身跟隨主子身側的燕書直接從後殿搬來了另外一張王椅,尋常需要幾個人抬的椅子,他一人就輕鬆搬了過來,這無疑又是一個震懾。
雲珩撩了撩袍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身體斜靠著椅背,慢條斯理的模樣跟他清冷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符,偏生殿上安靜得像是透著一股死寂,他這般舉止看在雲莫隱眼裡,隻會越發製造出讓人渾身肌骨都繃緊的不安。
“早朝的事都議完了?”他終於開口,聲音清冷,卻似乎已經忘了眾位大臣還跪在殿上,就這麼問了起來。
“稟攝政王,稟皇上。”群臣之中一個老者起身,出列走到大殿中央複又跪了下來,“老臣年事已高,做事常常有力不從心之感,故今日特辭去太傅一職,安心閉門休養,還望攝政王恩準,望皇上恩準。”
“太傅。”雲莫隱臉色微變,顯然沒料到這一出,“這是何意?”
“準了。”雲珩語氣淡淡,“冷太傅為大乾辛苦幾十年,的確到了該休息的時候。據聞冷家公子冷九霄才華出眾,品行端莊,本王有心讓他做本王侍讀,以後繼任太傅衣缽,繼續光耀冷家門楣,不知太傅意下如何?”
雲莫隱轉頭看著雲珩,忍咬牙:“皇叔——”
“老臣謝攝政王恩典。”冷太傅叩首謝恩,“宵兒才疏學淺,能得攝政王提拔是他的榮幸,老臣求之不得。”
“皇叔。”雲莫隱臉色陰得像是要滴出水來,“冷太傅一生功在社稷——”
“皇上是要挽留冷太傅?”雲珩淡漠開口。
雲莫隱咬牙:“朕難道不該挽留?”
“皇上厚愛讓老臣羞愧,然老臣心意已決,隻能辜負皇上期望了。”冷太傅說完,躬身退著離開了大殿。
雲珩目光環顧一周,漫不經心地開口:“本王今日有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話音剛落,群臣立即開口:“臣等恭聽!”
雲莫隱如木偶一般坐在龍椅上,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像個真正的傀儡。
“大正殿的匾額後麵有一份先帝遺詔。”雲珩開口就是驚雷,“燕書,拿出來。”
“皇叔!”雲莫隱霍然起身,心頭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父皇何曾留下過什麼遺詔?皇叔莫要仗著權勢滔天就在這裡信口雌黃!”
燕書身子一躍而起,已經從大正殿的匾額後取下遺詔。
“交給陳總管看看。”雲珩吩咐,聲音始終波瀾不驚,透著掌控一切的孤傲,“岑德,你之前服侍過先帝,看看這是否為先帝手筆?看完之後再交由各位內閣大臣檢查,看看遺詔是否有偽造的跡象?”
燕書把遺詔交給陳德。
陳德戰兢兢地接過,咽了咽口水,哆嗦著手把遺詔展開,待看清遺詔上麵的內容,臉色刷白,瞬間恨不得自己從未來過這個世上。
“先帝遺詔,傳,傳位於三皇子,雲莫隱,繼承大統,著皇弟,雲雲珩為攝政王……”
陳德聲音愈發顫抖,幾乎抖若篩糠:“若,若,若皇帝無德無能,攝政王有,有有權廢除皇帝,另,另,另立新帝……”
“這不可能!”雲莫隱臉色鐵青可怖,僵白的臉色幾乎看得見眼底的慌亂,“這不可能!父皇從未說過還有遺詔一事!”
雲珩並不理會皇帝的跳腳,吩咐:“把遺詔拿給各位大臣確認。”
陳德像是握著燙手山芋似的,聞言立即迫不及待地走下殿階,把遺詔給了最前列的武王:“王爺。”
武王接過遺詔,安靜地展開過目,須臾,點頭道:“的確是先帝親筆所寫。”
曆代帝王身邊都有秉筆太監,有些皇帝頒下的聖旨詔書會由翰林院編修代為書寫,而雲珩的父親武帝則有一個習慣,就是自己親自書寫詔書,這個習慣後來也傳給了他的兒子景帝,也就是當今皇上的父皇,雲珩的皇兄。
先帝喜歡自己寫詔書,這個習慣所有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伺候過景帝的陳德和武王等幾位王爺也都熟悉先帝的筆跡,所以此時這份詔書誰都沒辦法說它是假的。
雲莫隱眼睛盯著幾位王爺的反應,見他們彼此點頭,像是認可了這份詔書的分量,一顆心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