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忽從外進來一行人,燈籠上寫著大大的“周”字,隻見周老太爺和周八丕在兩個仆從的攙扶下,摸索著往前走,剛才說話的正是周六。
人們又低聲議論起來,黃芪道:“不錯,正是周老太爺,那天夜裡,我發現關山送給唐姑娘的皮影上有一首小詩,一開始也不以為奇,誰知無意中又聽到周老太爺念起這首詩,我當時就覺得非常奇怪,與他攀談,從他口中得知了一個驚天秘聞。正是那首詩,還有周老太爺講的故事,讓我明白程管家寫的‘文’字是何意,也明白趙老太爺、趙寶、程管家之死的凶手另有其人,於是我就想到唐姑娘和周昱說過的那個夢,如果那不是夢,也就是說唐姑娘和周昱看到的真的是仙鶴。”
“開玩笑,莫說此地了,本縣都沒見過什麼鶴,哪來的仙鶴?”吳官清道。
黃芪道:“不錯,當初周顯也說過類似的話,既然不是真鶴,那會是什麼呢?”
張行雲道:“所以你就想到皮影上來了,聰明!對了,你還沒說那詩和驚天秘聞是什麼。”
“那首詩叫做《金陵圖》:江雨霏霏江草齊,六朝如夢鳥空啼。無情最是台城柳,依舊煙籠十裡堤。這是齊家的族詩,三十多年前……。”周老太爺顫顫巍巍的道。
周八丕道:“爹,你不要說了。”
周老太爺淒然一笑:“是時候了,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懺悔,每次洗手看見的都是一雙沾滿鮮血的手,我錯了,真的錯了,不說出來我會死不瞑目。”
他咳了幾聲,慢慢將故事講述出來,眾人聽罷,驚愕萬分,陳年血案,真是駭人聽聞。
張行雲想了想,道:“我明白了,黃芪,這麼說關山和柳婆婆就是齊家的人,程管家要寫其實是個‘齊’字,他想告訴我們凶手是姓齊的,隻是沒有寫完,才讓人誤以為是個‘文’字。”
黃芪道:“是啊,隻有齊家才會同時和趙家、周家、程管家有深仇大恨,隻有齊家才能做出剝皮穿眼、折磨羞辱的行徑,滅門之仇,不共戴天,這麼多年,仇恨越積越深,早已扭曲了他們的心智,所以殺人手法才會如此惡毒。關山、柳婆婆,我說的對嗎?”
“哈哈……,你說的這麼清楚了,還問我做什麼?”柳班主冷笑道,“沒想到這麼多年的苦心謀劃,竟是輸在一首詩上。”言罷看了關山一眼,既可氣又無奈。
周老太爺道:“你們究竟是誰?和齊家是什麼關係?我明明記得當年齊家老小沒有一個生還。”
柳班主道:“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並非姓齊,隻是夫人的貼身丫鬟,承蒙老爺垂青,有一夜之情。當年你們血洗齊府,還想把我們這些下人都殺了,可又怕引人懷疑,於是在我們的飯菜裡下藥,想弄瘋我們,好在我多了個心眼,吃過之後,趁你們沒留意又吐了出來,我知道我若不瘋,你們一定會殺人滅口的,於是就裝瘋掩人耳目,果然騙過了你們,被放了出來。”
“原來如此,那他呢?”周老太爺道。
柳班主想起往事,傷心欲絕,眼中含著淚,道:“我逃出去之後,才發現懷了老爺的孩子,他,是齊家真正的後人。”
“啊。”圍觀人群發出一陣驚呼,“齊家還有後。”
淩若飛驚道:“師傅,你說大師哥是你的……,為什麼這麼多年,你都要瞞著我們?”
柳班主望著她,道:“孩子,師傅也不想瞞你,隻是趙三、周六和程九是什麼樣的人,我要報仇必須小心謹慎,我收你們做徒弟,目的就是想湊成戲班,以便隱藏身份。”
淩若飛淚如雨下:“難道以前你們對我都是假的?早就想好讓二師哥做替死鬼,甚至可能也包括我?”
關山道:“師妹,我沒有這樣想過,殺李度,我也是迫不得已。”
柳班主憐惜的看著他,道:“孩兒,你知不知道那場火讓娘多揪心,你為什麼不和我商量,如此衝動?”
關山熱淚盈眶:“娘,雖然家仇要報,可我自知罪孽深重,我好累,我寧願同二師弟一起燒死在火裡。”
“你……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齊家的列祖列宗?”柳班主怒道。
黃芪無可奈何,事到如今,雖然挖掘出了真相,找到了元凶,但孰對孰錯,誰該死?誰又該活著?他根本無從評判,道:“柳婆婆,當年你逃出之後,為什麼不去報官?若報了官,或許就不是今日的局麵了。”
吳官清嚷道:“對呀,朗朗乾坤,難道沒有王法嗎?當官的自會為你做主。”
柳班主道:“彆人都說‘衙門八字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他們有錢有勢,而我被當成瘋子,誰會信一個瘋婆子的話?況且我懷了身孕,如果告官,被他們三個惡魔知曉,定會加害於我,我又怎能保存齊家這僅有的一點血脈?”
張行雲道:“所以你就躲了起來?你的邪術是怎麼學來的?”
柳班主淒然道:“出了齊家,我一直逃,離瑤裡鎮離他們這些惡魔越遠越好,可老天無眼,誰知又落到另一個魔鬼的手裡,那個人江湖上都叫他陸老怪,他對我摧殘折磨,我為了活命,隻能忍辱偷生,百般逢迎他,取得了他的信任,他高興的時候就教我一些法術,我在他身邊伺候了幾年,後來年老色衰,就被他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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