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芪立在一旁,無奈搖頭。
關山一息尚存,道:“我求……求你們,放過……放過我娘。”
張行雲歎道:“該死的人沒死,不該死的卻死了。你娘心術不正,害人無數,就算我肯,周家趙家也必定不肯。”
柳班主咬牙切齒,痛哭大叫:“天呐天呐,你瞎了眼,非要我們齊家都死絕才罷休嗎?好,大家同歸於儘吧。”
站起身來,雙手兩指成訣合在一處,念出咒語,雙臂張開,又見無數皮影從她的袖子裡飛了出來,有如千軍萬馬,各個打著火把,四下放火,刹那間,四麵八方火起,把夜空照得通紅。
吳官清戲聽得多,叫道:“不好了,這是一出《火燒赤壁》,瘋婆子要燒死我們。”
關山苦叫:“娘……住手……住手……噗……。”鮮血噴了一地,伏身不動。
若比法術,張行雲定然不怯,可這魚死網破的打法,他也束手無策,道:“快走,此人已瘋。”
黃芪道:“其他人怎麼辦?”
張行雲道:“彆管了,自己活命要緊。”
火勢燒得極快,四下裡烈焰張揚,就算身法再好,煙火中看不清落腳點,要脫身也極為不易,張行雲四下看了看,罵道:“賊殺的,難道這次連我張行雲也栽了?”
正急似熱鍋螞蟻時,忽當空有人叫道:“張行雲?張兄弟在下麵嗎?”
張行雲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道:“是我,哪位兄弟路過?還請援手。”
那人道:“我是胡海龍啊,幸虧這次帶了法寶。”
話音剛落,隻見從空中噴出一條水龍,在南邊火海中澆出一條路來,張行雲喜道:“好個《水漫金山》,大家快從這邊走。”
人群擠成一團,黃芪回首去看,隻見柳班主、關山俱已被大火吞沒,煙灰中早已找尋不見了。
那水量並不大,除了南邊,其餘地方火勢不減,眾人逃出院外,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偌大的宅子傾頹在連天火海之中。
“張兄弟,既已無恙,便告辭了。”聲音越來越遠,竟是急急走了,人影都沒見著。
張行雲奇道:“這胡海龍搞什麼鬼,這麼晚還趕路,麵也不見,不好!他們定是去衡山請刑名的,想搶在我們前麵,我們快追上去。”
唐思沾染了些煙熏火氣,不自在得很,道:“不住一晚再走嗎?”
張行雲奔走如飛,道:“不能讓龍虎山搶了先,快走快走。”
烈火熊熊,這幾家的恩恩怨怨,或許從此也灰飛煙滅了。
夜奔,疾行,直到破曉時分依然沒有追上胡海龍,張行雲奇道:“這小子什麼時候身法竟這麼厲害。”
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肚子早就餓了,進了道旁的一家小店,他與黃芪要了牛肉炒米粉,唐思則是魚湯粉,配菜是酒糟魚、醃蘿卜。
店主答應著,細細打量他們,道:“敢問客官可是叫張行雲?”
張行雲喜道:“你認得我?想不到我竟已名傳天下,想低調都不行。”
店主道:“我不認得你,是有個道士留了封信叫我交給你,還說你有兩道紅眉毛,極是好認,我見客官天生異象……所以就鬥膽一問。”
張行雲一驚:“胡海龍!這小子搞什麼花樣,把信給我。”
店主將信從懷中拿出,道:“他還說信交到之後,有十文錢的寄信費,要客官來出。”
打開信來看,隻見上麵隻有寥寥數語:“此去衡山,誌在必得,張兄請回。”
張行雲看了如何不氣,道:“好個胡海龍,倒挑釁起我來了,他什麼時候走的?”
店主陪著笑臉,道:“這個……嘿嘿。”
張行雲扔出十個銅子,店主摟在手裡,道:“大概半個時辰之前,那道長一行也是三個人,吃了幾碗湯粉就走了。”
張行雲起身便走,道:“不吃了,快追上去。”
黃芪聞著牛肉香,道:“不如吃飽了再走。”
唐思也道:“是啊,這一天一夜都沒歇息,我早餓得咕咕叫了。”
張行雲見她臉上還有在趙府沾上的煙灰,有些過意不去,重重坐了下來,道:“這次算輸給胡海龍了,你們看他在信上洋洋得意的樣子,最可氣的是寄信錢還得我出,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唐思笑道:“不苦不苦,你看這米粉多香,反正是趕不上了,好好吃一頓再說。”
從米粉店出來,三人快馬加鞭趕路,隻是始終追不上胡海龍,不知他們是什麼坐騎,張行雲一路走一路打聽,第一天隻隔半個時辰,第二天卻隔了三個時辰,進到湖廣地界,已足足落後半天了。
這一日進了醴陵縣城,晴天麗日,暑熱難耐,唐思薄衣輕衫,麵若芙蓉,肌膚勝雪,行人無不為之側目。
張行雲暗暗好笑:“膚淺,都是些膚淺之徒。”見黃芪左看右顧,道:“彆看了,學學我,要有定力,彆看見好吃的就走不動道。”
黃芪忽道:“快瞧,誰丟的銀票。”
張行雲忙問:“在哪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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