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越說越得意,看著陳景鐸就指望從他臉上找到些拜服,結果一絲都沒有。
“你這人,怎麼年紀輕輕的這般老成,怪沒意思,也不曉得秦嵐怎麼跟你說到一塊去。”
陳景鐸笑道,“自然是彼此皆言之有物。”
這是在說秦朗吹噓,拐著彎的罵他呢。
不過秦朗也不生氣,他的成就早就不需要口舌來證明。
一路上二人偶爾鬥鬥嘴,不算乏味也沒耽誤腳程,很快就要看到下一座城的影了。
沿途偶有村子,若是正好碰到他們需要采購些日用,便停下來逛一圈,也看看兵禍之後民生恢複如何。
陳景鐸是將心思都藏在肚子裡的,秦朗卻很是健談,一路上看見什麼就要拿到手裡琢磨一番,遇上不喜歡看不上的也是直腸子,要不是他一身甲胄還氣勢逼人,早就遭人追著打了。
一連幾個村落過去,百姓們還算是安居樂業,畢竟朝廷還是及時發了賑災糧,也有些像翁天一般給建了新房子,且冬日快過去了,人們還是滿心希望的。
陳景鐸也發現了些不同尋常之事,譬如攤販上多了一種他第一次見的東西,褥墊。
有些病人的確是需要這種東西,但好像也不是那麼普及,更何況這東西至於放在明麵上來賣麼?到底誰在買。
很快陳景鐸就知道了,秦朗追過來讓他趕緊隨軍啟程,“那閹貨要追過來算賬了,咱們可得快走。”
是了,隻有太監會需要這種東西,而那位又剛好位高權重,上有所好,結果也不難想了。
陳景鐸皺著眉,最後看了一眼那連著幾個都賣那東西的鋪子,很快上馬。
人都說小鬼難纏,卻不知道太監學騎馬能這麼快的。
秦朗的意思是,秦府暫時還沒得到消息,故而來不及阻攔。
“不過咱也不用怕那閹貨,咱們先進京,當沒遇到他,就是他辦事不利。”
想法很豐滿,但陳景鐸略微一想就知道這謀劃太過粗糙。
欽差所到之處,哪怕最窮困的村落和百姓,都要搜腸刮肚去做事討好,風聲所及之處不知凡幾,秦朗一個大將軍怎麼會不知道?
再說了,欽差欽差,那就是皇帝的代言人,哪是這麼容易敷衍的。
陳景鐸可沒忘記那位欽差帶來的話,不像是京城願意承認秦朗這份軍功的樣子。
他們身後是拖了老長的軍隊,走起來也是威風赫赫,不過此刻再看,陳景鐸也覺察出了一些悲涼。
仔細看就知道,隨軍的都是他帶回翁天的士兵,多數受了重傷,軍營的條件根本不夠人好好療養。
怎麼說都是過命的兄弟,秦朗就把人帶回去,以秦府的資源去養這些傷殘士兵。
雖然他們好得慢些,但秦朗硬是等到所有人都可以長途跋涉了才出發。
對於朝廷,秦朗是不會反的,至少目前不會,可他拚殺得來的軍功卻還要這一隊老弱病殘去證明,實在讓人唏噓。
陳景鐸轉過頭看著前麵,大大咧咧的秦大將軍臉上沒有一絲顧慮或憤恨,乍一看就如狀元郎一般意氣風發。
他到底不是為了功名利祿才去拚命的,跟秦嵐一樣,心裡都有自己的堅持,陳景鐸感慨良多,甚至有幾分擔心自己到時幫不上他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