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執此時就紅了臉,道:“我......這,八娘你都知道啦......”
蘇軫笑道:“怎地?妾身怎能不知呢?官人平日裡就是懶,什麼都懶,就連些體己話都懶得說。但是妾身不能不知啊。”
“那些個包子,妾身自然也是買過的......”
此時蘇軫就扶著肚子,微微眯起眼睛,臉上浮現出追憶的神情,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假裝“不經意”地湊到韓執的耳邊,然後又假裝“不經意”地小聲說道:
“四枚銅板......一個月就是一百二十枚銅板,盈餘些就是一百五十文。彆的丫鬟,月錢也才八百文錢,月萍作為貼身丫鬟就是一兩錢,可以多一百,可以多五百甚至可以多一兩,但是為何非要多出......”
“一百五十六文呢?”
韓執隻好訕訕地露出一個尷尬的笑,他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乾澀得厲害,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蘇軫此時就笑了笑,捏了捏他的手,道:
“不過呢,這種笨法子,倒是騙到了彆人娘子的心。官人快些瞧瞧,周郎君,著實是像官人呢。”
說著,她便是將視線轉回了周熙和魏玩的方向:
此時的魏玩正捧著那個兔子木雕,可愛嬌俏的臉蛋此時就被晚霞暈染過,透著醉人的緋紅。她抬眸看向周熙,聲音軟糯,帶著幾分嗔怪地道:
“周郎君,你......這木雕玉汝很喜歡,可你花光了閒錢,又當如何是好?”
周熙的臉漲得通紅,慌亂地擺了擺手,結結巴巴道:“魏......魏娘子,錢沒了能再掙,可這木雕,錯過了,可......可就被彆人買走了。隻要你開心,我也不在乎。”
“那個......”
此時,周熙忽然又支支吾吾了起來,因為他的視線此時就轉移到了韓執和蘇軫的身上。但是那二人,卻是直接和此時的自己擦肩而過。
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腰間的荷包忽然變得更沉起來。
周熙下意識地摸向腰間,觸碰到那個鼓起來的荷包,心中一驚,忙轉頭看向已經走到前麵的韓執和蘇軫。隻見蘇軫回頭,給他使了個眼色,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聲張。
魏玩見周熙神情有異,關切地問道:“周郎君,你怎麼了?”
周熙慌亂地收回視線,磕磕巴巴地回答:“沒......沒什麼,可能是......是風有點大。”
然後他忽然看到了一個糖葫蘆的攤子,便是問道:“那個......魏娘子,想吃糖葫蘆嗎?”
魏玩順著周熙的視線看過去,眼神一動,但是她又想到剛剛周熙已經把所有的銅板,都拿來給自己買兔子木雕了,便輕輕搖了搖頭,柔聲說道:
“周郎君,你已經為玉汝花了那麼多錢,玉汝不想你再破費啦。”
周熙看著魏玩體貼的模樣,心中滿是感動,可又實在不舍得她隻能眼巴巴看著。他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那鼓起來的荷包,腦海中閃過韓執和蘇軫的麵容,猶豫一瞬後,還是鼓起勇氣說道:
“魏娘子,你就當是我提前預支了以後掙的錢,今天看到你這麼開心,我就想把所有最好東西都捧到你麵前。”
說著,他不等魏玩再拒絕,便快步走到糖葫蘆攤前,對攤主說:“掌櫃的,來一串糖葫蘆。”
周熙付完錢,拿著那串紅彤彤的糖葫蘆,滿心歡喜地回到魏玩身邊。他的手微微顫抖著,將糖葫蘆遞到魏玩麵前,臉上帶著一絲羞澀又期待的笑容:
“魏娘子,快嘗嘗。”
魏玩看著周熙遞過來的糖葫蘆,心中既感動又有些無奈,輕輕歎了口氣,卻還是接過了糖葫蘆。她輕輕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開,臉上忍不住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嗯,真的很好吃,周郎君,你也嘗一口。”說著,她將糖葫蘆遞向周熙。
周熙看著魏玩遞過來的糖葫蘆,一時間有些愣神,他的目光在糖葫蘆和魏玩的臉上來回遊移,心跳陡然加快。
猶豫了一下,他微微湊近,輕輕咬了一口魏玩手中的糖葫蘆,那一瞬間,他的臉瞬間紅透了,仿佛連脖子都染上了一層紅暈。
吃到嘴裡後,他連忙看了看四周,沒人注意到他們。又仔細看了看,也沒發現韓執和蘇軫的身影,回過頭來時,就發現魏玩的臉蛋也是紅撲撲的。
兩人就這麼紅著臉,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周熙輕輕咳了一聲,試圖緩解這讓人麵紅耳赤的尷尬,可他的眼神卻始終無法從魏玩的臉上移開。
“那個......魏娘子,我們今日不是還要買那個......那個花瓶和花兒嗎?我們現在就去吧?”
魏玩微微頷首,輕聲應道:“好呀,周郎君。”
但是微風不解風情,輕輕吹過,吹亂了魏玩臉頰邊的碎發,幾縷發絲調皮地垂落在她粉嫩的臉頰上。她自然也是下意識地抬起手,用緊緊握著兔子木雕的手,輕輕挽起鬢邊的發絲。
那不經意間的小動作,卻讓周熙看得有些癡了。但是他此時居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想幫她挽一挽她鬢邊的碎發。
但是指尖觸碰到魏玩耳側肌膚的瞬間,周熙像是觸碰到了滾燙的炭火,觸電般迅速收回手,臉漲得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紅。
“魏......魏娘子,頭發亂了,我......對不起對不起,冒犯到你了!”
周熙慌亂地道歉,聲音都帶著明顯的顫抖,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魏玩被他這副模樣逗得輕輕笑出聲,原本的羞澀在這一笑中也淡去了不少。
她微微低下頭,小聲說道:“周郎君,無妨的,你也是無心之舉。”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也不知道先生他們在哪裡,”周熙連忙轉移話題道,“我們先去看些花瓶怎麼樣?然後再看看花,若是合適了,就一起去跟先生說吧?”
“嗯,好呀......”
兩小隻就這麼各自紅著臉,保持著刻意的距離,朝著前麵走。他們終歸還是年輕,沒有注意到不遠處,躲得很好的兩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