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鬨騰的小黑
韓執挽著蘇軫步出禪房,簷角銅鈴在微風中輕響。小黑忽然掙脫月萍懷抱,繞著放生池追逐一隻花蝴蝶,驚起池麵漣漪。蘇軫望著池中錦鯉搖頭擺尾,忽然輕笑出聲:&34;這孽畜倒比我們自在。&34;
三人一犬沿著抄手遊廊前行,韓執留意到蘇軫額角沁出細汗,忙從袖中取出素帕給她擦汗:&34;八娘可是累了?&34;
蘇軫輕輕搖頭,指尖撫過回廊朱漆欄杆,感受春日暖陽透過花格窗灑在掌心的溫度。輕聲道:&34;隻是許久未見這般生氣,想著多看看。&34;
月萍從包袱裡取出青瓷水盂:&34;娘子喝些水,也可潤潤嗓子。&34;
韓執接過來,打算喂給蘇軫喝,但是他卻被池邊賣風車的小童吸引。那孩子舉著竹骨絹麵的風車,正追著穿襦裙的小娘子兜售,風車轉動時發出清脆的&34;哢嗒&34;聲。
&34;這風車倒比東京市麵上的精巧。&34;
韓執順著蘇軫的目光望去,瞧見那賣風車的小童正對著一個客人,介紹自己的風車:“這位客官,這並蒂蓮風車,可是用大內造辦處的法子紮的!”
蘇軫一聽,來了興致,輕輕碰了碰韓執的手肘,說道:“官人,去瞧瞧這稀罕物件。”
韓執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扶著蘇軫,走到攤位前。那小童機靈得很,立馬舉起一個蓮花造型的風車,說道:“這位娘子請看,這蓮花能轉三重呢!”
蘇軫伸手輕輕一撥,風車便轉動起來,內層的蓮花瓣徐徐展開,露出裡麵用金箔點綴的圖案。
蘇軫不禁讚歎:“喲,這可真是精巧!”
小黑這時也湊了過來,圍著風車不停地打轉,鼻子一聳一聳地嗅著,尾巴搖得像撥浪鼓,似乎也被這新奇玩意兒吸引。
但是很快,一隻蝴蝶從它的鼻頭飛過,頓時就把它的注意力,從風車上扯走了。它瞬間像被點燃的炮仗,撒開腿就想朝著蝴蝶追去。
但是這回月萍學機靈了,就在小黑打算撒丫子就追蝴蝶的前一瞬間,就直接把它抱住,任憑它的小腳在半空中晃蕩。
月萍緊緊抱住小黑,這小家夥在她懷裡拚命扭動,嘴裡“嗚嗚”直叫,眼睛還死死盯著那隻漸行漸遠的蝴蝶。
月萍抱著小黑轉了個圈,這才避開追著蝴蝶的方向。蘇軫看著小黑四條短腿在空中亂蹬,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它濕漉漉的鼻頭:
&34;小沒良心的,看把你月萍姊姊累的。&34;
小黑此時嘴裡發出了“嗚嗚”的聲音,似乎有些不高興。此時韓執已經開始問風車的價錢了,小童伸出三根手指,脆生生道:
&34;客官,這風車隻需半錢銀子,這風車做工精細,用的都是宮內的法子,絕對值這個價!&34;
韓執有些意外,掏出半錢銀子遞過去,同時問道:&34;這般精巧的物件,怎的如此便宜?&34;
&34;複官人,&34;小童接過錢袋,把風車塞進蘇軫手裡,解釋道:“這風車隻是瞧著精巧,但是用的料子不算什麼好物料,不說手藝,光是這料子,便是不能收您那般多。”
“原是如此。”
韓執微微點頭,然後就拿著風車,繼續帶著蘇軫往前走去。走著走著,忽然被回廊轉角處的茶肆吸引。簷下懸著&34;七碗茶&34;幌子,茶博士正用長嘴銅壺表演&34;蘇秦背劍&34;的茶藝。
蘇軫望著飛濺的茶湯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輕聲道:&34;這倒比東京樊樓的雜技還新奇。&34;
“要不要我們去哪兒,嘗兩碗茶水?”
“也好,月萍也來嘗嘗吧,方才你給的水也沒喝上。”
“多謝娘子。”
於是乎,三人就走過去,在茶肆尋了個位置坐下,月萍抱著小黑擠在長凳上。
茶博士托著漆盤過來,茶湯在粗陶碗裡泛著琥珀色的光。恭恭敬敬的說道:&34;客官嘗嘗這陳茶,雖說不是新采的龍團鳳餅,倒也耐煮。&34;
“有勞了。”
韓執微微頷首,便是把一碗茶放到了蘇軫的麵前。蘇軫捧著茶碗暖手,忽然感覺腹中胎動,手中的茶水沒拿穩,還“哎呦”地叫了一聲。
韓執忙扶住蘇軫的手腕,茶湯在碗沿蕩出漣漪,關心地問道:&34;可是動了胎氣?&34;
“哪有?”
蘇軫笑著放下茶碗,伸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道:“哪有那般隨隨便便就動了胎氣?這段時間,妾身可是閒的緊哩。”
此時茶博士再次走來,也給月萍添了茶水,哪怕是在她懷裡鬨騰的小黑,也是有了一碗水——
主打的就是一個來的都不能渴著!
月萍把小黑放在地上,小狗立刻湊過去舔水,尾巴掃得塵土飛揚。她看著,不禁笑罵一句:&34;小祖宗慢些喝,仔細嗆著。&34;
但是喝著水還不安分,也不知道是不是小黑白淨,或者是一直被月萍抱著,身上總是有一抹淡淡的香味。
故而這個時候,又有一隻蝴蝶飛來,停在了小黑的鼻子上。
小黑忽然僵住不動,圓溜溜的眼睛盯著鼻尖上的蝴蝶。月萍剛要伸手驅趕,蘇軫忙按住她:&34;且看它怎麼個鬨法。&34;
它突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驚飛了蝴蝶,自己也被嚇得原地蹦起三尺高,驚得月萍再次把它抱進了懷裡麵。
&34;好個呆頭呆腦的!&34;
蘇軫笑得直不起腰,韓執忙扶住她後腰。小黑卻以為主人在笑它,縮在了月萍的溫柔鄉裡,耳朵耷拉著直搖尾巴。
茶博士笑著遞來一碟鹽豆子:&34;夫人慢些笑,仔細岔了氣。也該給這位小客官,添一碗新水,賠個不是。&34;
他又往小黑碗裡添了半勺蜂蜜水。
但估計也是被自己給嚇到了,這回小黑倒是乖了,就縮在了月萍的懷抱裡,不冒頭。
月萍捧著碗湊到小黑嘴邊,小狗卻把臉埋進她衣袖裡,隻露出兩隻圓溜溜的眼睛偷看。就連蝴蝶飛過,都是不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