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嬸的聲音,蘇軫和韓執才從專注中回過神來。韓執停下手中轉動的魔方,和蘇軫一塊兒抬起頭,看向了門口,結果正好就是看到了在門口探頭探腦的蘇軾和蘇轍。
“啊!”
蘇軫此時終於是發出了第一個聲音:“軾兒、轍兒......”
韓執此時就下意識地給蘇軫擋住臉,不想讓彆人看到蘇軫這般窘迫的樣子。但是蘇軫卻是抬起手輕輕拍掉了韓執的手,道:“哎呀官人!”
“女兄!”
小蘇轍倒是直接跑了過來,撲進了蘇軫的懷裡,道:“女兄有喜哩!”
蘇軫笑著揉了揉蘇轍的腦袋,道:“是啊,小心些,裡麵可是兩個小西瓜呢。”
蘇軾本來就是想觀望一下,見到蘇轍沒有被教訓,就是放心大膽地走了過去。本來想著打個招呼,然後抒發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的,結果......
“女兄,我......”
“軾兒!”
卻是不曾想,蘇軫此時就是發揚了四川的“非遺”——變臉!
由於是一隻手扶著趴在自己大肚子上的小蘇轍,另一隻手拿著肉包子。她便是直接把肉包子塞到了韓執的手裡,終於騰出手來,伸出手揪住了蘇軾的耳朵。
“龜兒子!未必你不曉得你姐我肚皮頭懷著娃娃,正兒八經最需要清靜嗦?你還帶起轍兒在門口梭來梭去,鬼眉日眼的,萬一黑到你姐我,把胎氣給我驚到了,看你咋個收攤兒!”
蘇軫手上微微用力,疼得蘇軾齜牙咧嘴。
“疼、疼、疼!”蘇軾趕忙求饒,“女兄,我曉得錯了,真的曉得錯咯!我跟轍兒就是心頭掛記到你,想偷偷瞟兩眼,絕對沒得驚擾你的想法哈。錯啦!錯啦!”
“姊夫!阿弟!姊夫救我!阿弟救我!”
韓執聽到蘇軾的聲音,先是愣了一下,但是沒辦法——韓家家規:主母最大。彆的也許能救,這個不行。
蘇轍一聽蘇軾的求救,從蘇軫懷裡抬起頭,看著姐姐揪著蘇軾耳朵的模樣,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看蘇軾疼得扭曲的臉,又看看蘇軫很像生氣的表情,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幫蘇軾求情:“女兄,你就饒了阿兄吧,他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想來看看的。”
蘇軫看著蘇轍那焦急又帶著幾分稚嫩的模樣,終於是笑了,手上的力氣也鬆了些,但嘴上還是不饒人,道:
“看在轍兒給你求情的份上,這回就放你一馬,要是還有二回,你娃可莫想這麼撇脫就過關。”
蘇軾忙不迭地點頭,一邊揉著被揪紅的耳朵,一邊嘟囔:“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韓執在一旁看著這熱鬨的一幕,笑著搖搖頭,將手中的肉包子遞到蘇軫麵前,輕聲說:“八娘,彆氣壞了身子,吃口包子消消氣。”
蘇軫接過包子,咬了一口,看著蘇軾那狼狽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
這時,院子裡又傳來李嬸的催促聲:“阿郎、娘子,滿月宴要開始了,客人們都等著呢!”
蘇軫起身,韓執立刻放下魔方,然後扶她起來,小心翼翼地護著她。蘇軾和蘇轍也圍攏過來,蘇轍擔心地看著蘇軫的肚子,小聲說:“女兄,你慢點兒。”
這個樣子,就像是怕自己會落得和阿兄一樣的下場。但是蘇軫隻是笑著,輕輕摸了摸蘇轍的頭:“轍兒放心,你女兄還沒那麼嬌弱。”
一行四人朝著設宴的花園裡走去,韓執扶著蘇軫,而蘇軾和蘇轍則是一左一右,時刻留意著蘇軫的腳步。
蘇軾雖說剛被教訓完,這會兒也不敢再調皮,眼睛不時瞅瞅蘇軫,生怕她真的被自己驚到了,然後動了胎氣。蘇轍則緊緊挨著蘇軫,時不時伸手幫忙扶一下蘇軫的大肚子。
此時韓、蘇兩家的高堂,也是已經來到了花園裡。韓卓此時就抬手道:“都過來吧,飯菜也都上好了。”
周妙安和韓卓已經回到了汴京一個月,麵對這些新奇菜樣已經見怪不怪了了。但是蘇家人還沒見過,便是一直在打量著飯菜。
甚至蘇洵還詢問著月萍,每一道菜都是什麼,用什麼做成的。
畢竟自己也就見過月萍,彆人也不太認識。眾人紛紛入座,韓執扶著蘇軫坐下後,自己才在她身旁穩穩落座。
此時程夫人忽然就好奇地問道:“對了對了,親家母。八娘尚未生產,隻是不知今日這個滿月宴,是給哪位辦的?”
周妙安笑了笑,道:“說了也不怕親家母笑話,今日這滿月宴,是給家中一個管庫丫鬟辦的。”
程夫人聞言,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輕聲道:“原來是給丫鬟家的孩子辦滿月宴,這倒是少見。想必這丫鬟在府上定是極為得力,才得你們這般看重。”
“這丫鬟據說,是兩個孩子入京時撿回來的。撿回來的還連帶著她家良人,一個當著馬夫,一個當丫鬟。”周妙安緩緩解釋道。
“大抵是為了報恩什子的,那丫鬟乾什麼都賣力,懷著身子都是親力親為的。比我們家自己養大的貼身丫鬟還賣力。”
程夫人輕輕頷首,眼中滿是感慨:“如此忠心之人,確實難得。八娘也是,心善撿到寶哩。”
正說著,錢素抱著孩子,在馬平的陪同下,走到眾人麵前。而李嬸將二人引至正席,按照習俗,在嬰兒麵前擺上蔥、銅錢、毛筆等物。
錢素輕輕將安順放在鋪著紅綢的竹榻上,月萍也是跟著端來摻著槐枝、桃枝的溫水。這個時候,李嬸也是拿著銀匙,托到了蘇軫的麵前。道:
“娘子,阿郎,您們是錢素丫頭的救命恩人,如同再造父母。此次的洗兒禮,理應由您二位來主持,為安順小公子祈願賜福。”
蘇軫微微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她接過銀匙,執銀匙舀水淋在嬰兒額頭,念道:
\"洗罷三朝洗滿月,去病消災福滿堂。\"
水滴順著安順粉嫩的臉頰滑落,小家夥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感覺逗弄,“咯咯”地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