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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從前廳到後院的距離不算遠,但是由於蘇軾一直拉著韓執,這邊問問、那邊問問。從張之姮的穿著,問到了張之姮說話的樣子,最後又是張之姮為什麼要過來。
眼見快到後院,韓執正想著終於能歇口氣,蘇軾卻又拋出一個問題:“姐夫,那貴妃娘娘身邊的宮女,是不是都長得特彆漂亮,而且特彆會伺候人?”
韓執哭笑不得,剛要開口,蘇軫搶先說道:“你這孩子,怎麼對這些瑣事如此好奇?莫不是想著以後也找個會伺候人的娘子?”
“女兄我瞧著,你確實是真想娶個會伺候人的,但是更想的,估摸著也是能與你誌趣相合的紅顏知己。到了最後怕不是娶一個歌......”
韓執一聽,下意識地就伸出手,輕輕捂住了蘇軫的嘴巴,道:“彆彆彆,八娘可千萬彆亂說。彆氣了彆氣了......”
韓執一邊捂著蘇軫的嘴,一邊朝蘇軾使眼色,臉上堆滿了無奈的笑:“軾兒,可彆聽你阿姐瞎說。後宮之事,咱們尋常人家不好妄加揣測。”
“那些宮女,肯定是訓練有素,而且一心隻想著好好侍奉貴妃娘娘,不過這與娶娘子可不能混為一談。你將來啊,得找個與你情投意合、能與你談詩論文的佳偶。”
說真的,蘇軫這個女兄還是太過於了解自己的弟弟了,甚至是張口就能“預知未來”。而韓執也是沒說錯,就是沒有像蘇軫那般直接。
蘇軾臉一紅,辯解道:“女兄,我就是隨便問問,我以後要找的娘子,定是像女兄這般有學問的。”
蘇轍在一旁憋著笑,輕扯蘇軾的衣角,小聲嘀咕:“阿兄,你那點小心思,女兄還能不知道?”
蘇軾瞪了蘇轍一眼,作勢要打,蘇轍靈活地一閃身,掙脫開了蘇軫的手,直接躲到韓執身後,笑嘻嘻地探出腦袋。
但是兩兄弟也才各自對視了一眼,就直接感覺到了一股十分濃烈的“殺氣”,使得兩兄弟整個就打了寒戰。隨即便是下意識地、機械般地扭過頭去,脖子活像是生了鏽的齒輪一般。
他們的視線才剛看過去,就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寒戰——
方才還有著蘇轍,把蘇軫的一隻手給牽住了,使得她被“封印”住了。但是方才,就因為蘇轍調皮了一句,蘇軾要追打他,從而使得手被鬆開了......
“封印”解除了,蘇軫也柳眉倒豎起來了,雙手叉腰,那眼神仿佛能噴出火來。
“好啊,你們倆小崽子,還敢在我麵前嬉鬨,看來是女兄的麵子不好使了嗎!”
蘇軫佯裝發怒,作勢要衝過去教訓二人。蘇軾和蘇轍嚇得臉色發白,躲在韓執身後瑟瑟發抖,活像兩隻受驚的小兔子。
韓執連忙轉身,張開雙臂護住兩個小舅子,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八娘八娘,消消氣,孩子們不懂事,你就饒過他們這一回吧。”
蘇軫看著韓執那護犢子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嗔怪道:“官人就會慣著他們,早晚把他們慣出一身毛病。”
蘇軾咽了口唾沫,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說道:“女兄,我們錯啦,不該在這瞎鬨,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們這一回吧。”
蘇轍也在韓執身後的另外一邊探出半個腦袋,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附和道:“是啊是啊,女兄,我們保證以後乖乖聽話......真的。”
蘇軫本來還想再假裝一下,但是此時肚子裡的小西瓜和二西瓜,不知道是哪一個在此時,就踢了一下蘇軫——
“呀......”
她驟然捂住肚子,鳳眸圓睜,嘴角卻在驚訝之後,忍不住上揚,低頭看著肚子,道:\"好啊,連你們也幫著舅舅們欺負女兄!\"
蘇軾和蘇轍見狀,忘記了害怕,小心翼翼探出腦袋。蘇轍盯著蘇軫的肚子,眼睛亮晶晶的:\"女兄,可是小外甥在踢你嗎?\"
蘇軫故意板著臉:\"是啊,他在說"兩個舅父不聽話,該打"呢。\"
蘇軾一聽,連忙雙手合十,道:\"小外甥莫生氣,等你出生,舅夫教你寫"大江東去"!\"
蘇轍也跟著雙手合十:\"舅父教你背《論語》,比阿兄的詩有用!\"
“少些貧嘴!”蘇軫此時也是沒了繼續“教育”他們的心思了,而是輕輕拍著肚皮,安撫裡麵的小西瓜和二西瓜。輕輕抬首,看了看天色,道:
“快些走吧,時辰也不早了,你們還需挑選廂房。若是不能在酉時之前選好、安置好,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不得吃熱乎飯。”
蘇軾和蘇轍一聽,瞬間來了精神,也顧不上害怕蘇軫了,撒腿就往某個廂房所在的方向跑去。蘇軾邊跑邊喊:
“我要那間能看到花園的,將來寫詩也有靈感!”
蘇轍不甘示弱,追在後麵叫著:“阿兄等等我!我要和阿兄在相鄰的一間!”
蘇軫看著兩人風風火火的背影,無奈地笑著搖搖頭,輕聲說道:“這兩個臭小子,真真一刻都閒不住。”
蘇軫望著兄弟倆跑遠的背影,輕輕搖頭:\"這兩個小冤家,倒像脫韁的野馬。\"
韓執笑著扶住她的腰:\"隨他們去吧,難得這般自在。他們這一跑,我們也能好好的散散步,不然被他們一直氣,八娘豈不是又要動了胎氣?這可就不好了。\"
“好好,”蘇軫笑了笑,輕輕把手搭在韓執的小臂上,繼續道:“之前以為,家中最不讓人省心的,應該是官人。”
“到時不曾想,官人隻是懶怠,做事有所分寸、精明,實則最為省心。反倒是軾兒和轍兒,先前在眉山管著他們,隻是走了半年多,現在就開始鬨騰了。”
韓執笑著攬住蘇軫的腰,二人沿著鵝卵石小徑徐徐前行。春風裹著香,吹得蘇軫鬢邊步搖微微顫動。
“好啦好啦,他們這個年紀,確實是好玩鬨的年紀。”
轉過一道爬滿紫藤的月洞門,忽見一抹黛色從竹影間斜斜探出,蘇軫的眼神自然便是被吸引了過去。她微微蹙眉——
明明已經讓人整理過整座宅子,怎地這處洞門,卻留了這般多的紫藤。
“官人,”蘇軫輕輕喚道,“我們去這院子裡瞧瞧可好?”
韓執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卻見紫藤花瀑間漏出一角青瓦,簷角銅鈴被風拂動。
“好。”
他就這般扶著蘇軫,踩著滿地落花走去。結果看清楚了裡頭的布置時,蘇軫卻是“噗嗤”一笑,道:
“妾身道是何處奇妙仙境,故而這洞門才不予清理。卻是不曾想,這院中無景,卻是能觀景。”
方才二人走進門後,下意識的就看向了某一處,好巧不巧——在那麵牆上還有一個門,不知是不是巧合中的巧合,這門外頭正對著一處山峰,就好似圈住了那山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