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備車輦！”
趙徽柔見到梁懷吉都點頭，那就不再多說了，揮手就是讓下人們去準備馬車。
轎輦行至扶平伯府角門時，正是日頭正高的時候。而韓執家的門房見是公主車駕，慌忙打開朱漆門。隨即，就是喊來了一個灑水丫頭，讓她去通報。
“見過公主殿下。”門房讓人通報後，連忙行禮：“公主殿下快快請進，李駙馬正在府內。”
這下子，梁懷吉頓時就愣住了——
怎麼可能！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李瑋怎麼可能在扶平伯府？說好的要去賭坊呢？不對，沒說要去賭坊，隻是說了十貫錢這樣的話。
“知道了。”趙徽柔聽聞此言，輕輕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的梁懷吉。然後輕輕抬手，示意身邊的隨身宮女發了一塊銀錠。
不得不說，跟著韓執乾，還是倍兒有麵子。日後待到雇傭期過了，或者說韓執不收留他們了，他回到了牙行，也能滿是牛氣地和“同行”說：
“我見過公主，還見過官家！”
這不是在哪個高官家裡當門房，都能見到公主和皇帝，更彆說能拿到皇家人的“體己錢”。
趙徽柔也不想看梁懷吉了，就是直接在年紀稍大幾歲的宮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然後直接走進了扶平伯府。
走進去沒幾步，就看到了出來迎接的韓執、呂惠卿和李瑋。
而韓執三人看到了趙徽柔後，相互對視一眼，兩個人行禮，對著趙徽柔請安。李瑋此時手裡還拿著一幅沒有完全收起來的畫，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樣。
韓卓等人也是走了出來，蘇軾和蘇轍被程夫人拉著，韓卓和蘇洵並肩，一同朝著趙徽柔行禮，一並問好。
趙徽柔擺擺手，道：“無事，不必多禮。”
韓卓作為家裡明麵上的主人，問道：“長公主殿下今日再訪寒舍，不知所為何事？”
趙徽柔目光掠過李瑋手中的畫軸，道：\"本宮方才聽彆人說，瑋哥哥回到宮中，拿了幅山水墨畫出門去了？似乎還是要去賭坊。\"
“去賭坊？”韓卓不知道韓執他們的計劃，隻是道：“方才李駙馬確實離開了，但是過了沒有很久，便是又回來了。”
沒有很久？
宮城距離扶平伯府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就算是坐馬車花燈時間也是有些緊的。更何況，扶平伯府不遠處就是樊樓——也就是以前的蘋鸞樓。
皇家禦賜東京第一樓，方圓三坊之內不得設置賭坊。要是李瑋真的要去賭坊，然後又在短時間內來到扶平伯府，完全不可能。
從宮城到賭坊再到扶平伯府，就算快馬加鞭也要差不多一個時辰。
“去賭坊？”李瑋愣了一下，“十分疑惑”地拿起手裡的畫，道：“殿下，我就帶了這一幅畫，我直接來到扶平伯府的啊。”
“本宮自是信瑋哥哥的，”趙徽柔此時就看到了身後不停發抖的梁懷吉，道：“但是有人卻是說，瑋哥哥說要拿著畫卷，去賭坊還賭債。”
趙徽柔話音未落，梁懷吉已撲通跪倒在青磚上，聲音顫抖著說道：\"公主殿下明鑒！小的、小的親耳聽見李駙馬說換十貫錢......\"
但是很快，梁懷吉就反應過來了，這是李瑋在給他下套子呢！
“你......你當時說的是假的？是為了誤導我！”梁懷吉此時聲音變得有些尖銳，不知道是因為年紀還小，還是因為“破防”了。
“長公主殿下，他......他想汙蔑我！”
“汙蔑？你可知從宮城到扶平伯府的路，根本不經過賭坊？”趙徽柔此時就說道——
她隻是年紀小，不是傻！
她此時就想到了什麼很奇怪的地方，然後緩緩轉頭，看向了梁懷吉，道：“瑋哥哥是否汙蔑你，本宮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本宮現在想知道的，是你的事情......”
“瑋哥哥一手山水畫，受多人追捧。是會有人來求畫，但是本宮未曾聽說過，瑋哥哥會親自拿著自己的畫去還賭債。”
“先前時候，瑋哥哥出去與人來往，就連本宮身邊的宮女都不知道，你為何又知道？你是本宮的內侍，不是瑋哥哥的——瑋哥哥不需要內侍。”
“本宮是不是可以認為，你確實是在汙蔑瑋哥哥？你既說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那可知李駙馬出門時，究竟穿的什麼顏色的衣衫？又乘坐何種馬車？”
梁懷吉額角滲出冷汗，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趙徽柔見梁懷吉如此，心中已然有了判斷，冷冷道：“你身為本宮身邊之人，卻在背後搬弄是非，汙蔑駙馬，該當何罪？”
梁懷吉驚恐地磕頭，額頭磕在青磚上砰砰作響，“公主殿下，小的一時糊塗，求您饒了小的這一回。”
\"一時糊塗？\"呂惠卿開口了，\"你在公主身邊伺候不知多少年，該知道汙蔑駙馬是何罪名。況且李兄不僅僅是駙馬，還是朝廷命官。\"
呂惠卿頓了頓，再次說道：“汙蔑駙馬，外加汙蔑朝廷命官......按《慶曆編敕》，兩罪並罰，應當杖斃於庭。”
“但是......但是他那個時候明明說了，可以換十貫錢......”梁懷吉說道，“而且之前......之前的時候，他也確實與賭徒來往啊！”
“梁懷吉！”趙徽柔聲音冷得像冰，“你說瑋哥哥換十貫錢，可有聽清楚瑋哥哥是要換錢，還是要‘還’錢？”
她故意咬重那個“還”字，梁懷吉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咽了一口唾沫。
“我......我......”
“梁公公，我今日是否與你說過——汙蔑朝廷官員，是要上大理寺的。”韓執此時開口道。
趙徽柔看了一眼韓執，然後道：“梁懷吉，你今日汙蔑了瑋哥哥，根據出宮前所說的——若是你真的汙蔑了瑋哥哥，那麼餘下的，就要看瑋哥哥會不會對你網開一麵了。”
“若是瑋哥哥要送你去大理寺，本宮不會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