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他走。”趙徽柔袖中鮫綃帕已被攥得發皺,風卷起她鬢邊碎發,露出一對耳朵:“本宮要去福寧殿了,今日此事,必須對爹爹說清楚。”
李瑋垂眸牽住她的手,將她的手裹進自己袖中。兩人轉身時,梁懷吉的嘶喊撞在廊柱上:“公主殿下!您忘了那年雪夜小的替您暖手爐嗎?公主殿下!公主殿......”
趙徽柔完全沒有理會他,而是就這麼安安靜靜地離開了,在李瑋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李瑋扶她上了車輦,車簾落下的刹那,梁懷吉的聲音被隔絕在外。趙徽柔靠在錦墊上,望著車頂繡著的李瑋扶著她上馬車後,回過身對著韓執道:
“今日之事,多賴韓兄與惠卿兄主持公道。”
他話音未落,車內忽然傳來輕響,趙徽柔隔著車簾遞出個青瓷小瓶:“韓卿家,這是本宮賞你的枇杷膏,蘇淑人近期常咳肺,用此物最好。”
韓執接過瓶子,呂惠卿此時又是湊了過來,調侃道:“公主殿下倒是心細,不像某人,隻懂拿自己的畫換梅子。”
李瑋耳尖微紅,把自己手裡的畫塞到了呂惠卿的手裡,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嘴碎,這個就當做我對惠卿兄的感謝了——莫要嫌棄!”
“時候不早了,”李瑋朝二人拱手,似乎是怕呂惠卿嫌棄自己的畫,連忙跑回了馬車上,最後還探出頭,來了一句:
“殿下還需向官家稟明詳情,韓兄明日還需要審理梁懷吉的案件。今日你還需要陪陪蘇娘子,我也要陪陪殿下,就不多留啦!”
李瑋探出頭時,車簾勾住了他的發帶,惹得趙徽柔在車內輕笑出聲。他手忙腳亂地拉好頭帶,卻聽見呂惠卿在車外喊道:
“李兄這畫裡的石榴花,怕是比公主殿下的胭脂還紅!”
這話讓李瑋的耳朵瞬間燒透,慌忙縮進車廂,頭頂卻“咚”地撞上車梁。
“哎呦!”
“小心些!怎的如此不小心?”
趙徽柔的聲音從車裡麵傳來,似乎還有些笑意傳出。她探身替他揉著撞紅的額角,指尖帶著沉水香的暖意:
“堂堂駙馬,怎的像個冒失的小書童?”
“我......我隻是怕耽擱了殿下稟明官家。”李瑋梗著脖子辯解,但是小公主的眼神滿是笑意,很顯然是不信的。
李瑋在觸及趙徽柔含笑的眼眸時,聲音漸弱。她指尖仍揉著他額角的紅印,沉水香混著她發間的桂花油氣息,讓他莫名心慌。
車輦忽然啟動,顛簸感讓趙徽柔向前一傾,發間犀角梳擦過他下頜,他慌忙扶住她的腰。但是剛觸到錦緞下的溫軟,耳尖“唰”地紅透,手像被燙到一般,想縮回又縮回。
車夫呢?自然是很識趣地沒有繼續發動馬車。
李瑋的手指在她腰間僵成木雕,錦緞下的溫度透過掌心灼燒著他的神經。趙徽柔感受到他的僵硬,耳尖的紅意蔓延到脖頸,卻故意將身子傾得更近——
這不像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啊。
這下子,呂惠卿和韓執的腦袋就湊到了一起,道:
“怎麼感覺李兄被‘攻克’了啊”
“李兄一個十六歲的大郎君,居然被一十二歲的長公主殿下給‘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