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上車之後,張婉兒擦乾淨眼淚,也把我的臉擦乾淨。她發動車子,準備掉頭回去。一路上我們都在沉默著,車載香薰的味道鑽進我的鼻子裡,我沒有煙抽了,那包新買的煙已經丟在了夜店的桌子上,隻好狠狠地吸了一口香薰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張婉兒的耳光將我抽的耳鳴,我聽不見齊薇的聲音了。恢複聽力之後,我突然發現,自己的幻聽結束了。
車玻璃倒映出我們的影子,我好好審視了一下自己。發現自己變得陌生,我無法想象自己在酒吧裡麵玩弄那些女人的變態模樣。更無法預知,如果我真的和那個蘿莉妹上了床,以後還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張婉兒會不會選擇一輩子記恨我。
我會陷入到這種環境,也會愛上這種刺激的感覺。讓自己沉沒在燈紅酒綠中,迷戀不同女人的花言巧語。這樣也可以治療我的病,治療我心裡麵的結,和那些斬斷不了的情愫。
這樣的想法固然簡單粗暴,可一切都被張婉兒打亂了。她的五個耳光徹底抽醒了我,也把我對於她的愧疚擺在了台麵上,雖然我無法準確無誤地活成她心目中的樣子,可我總不應該將自己墮落下去。
對我來說,這個女人致命之處在於,她說了還喜歡我。我不確定自己身上還有那些特征值得她喜歡,是無所謂的心態,還是可以插科打諢的嘴皮子。又或者,是自己那一點點的善良。可是自己剛才在酒吧裡麵的瘋狂模樣,哪裡還有善良可言。
張婉兒在一個路口停下,雙手扶住方向盤,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嚴肅地看向我開口道“我今天晚上什麼都沒說,你就當什麼都沒聽見。我都是胡說的。”
我不作聲,而是看著她變得焦急的表情。
“你聽見了沒,我,我真是胡說的,你千萬彆在意。”她有些慌了神,急切地追問我。
“嗯。”直到這個時候,我才點頭回應了她。
“把話說清楚啊,我就是胡說的。唉,今天晚上亂七八糟的,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她的臉紅了,也將車窗打開透氣。“你不許胡說啊,也彆亂想。”
“行,我知道了。”
張婉兒把我送回樓下之後,我準備打開車門。結果張婉兒也下了車“我能去你們家洗洗嗎?”
“行,上樓吧。”
衛生間裡麵的水淅淅瀝瀝,張婉兒並沒有在我家洗澡,而是洗了一把臉。
“你家有卸妝水嗎?”
我思索著,她見我不作聲,抹了一把臉說道“也對,你個大男人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起身之後,心裡麵模模糊糊地想起來一個位置。從櫃子裡麵拿出來一包化妝棉,還有袋裝的卸妝水。這還是齊薇上次留下來的,我遞給張婉兒之後,用手揉搓著化妝棉的包裝。
張婉兒愣了幾秒,接過來問我。“還真有,不過,你準備這些東西乾什麼?是郜依然留下來的?”
我沒有回答,反而想起了在這間房子裡麵,我和齊薇短暫的同居生活。
張婉兒將臉洗乾淨後,問道“怎麼了?是她的?”
在她的提醒下,我回過神“這還是齊薇那次來沈陽留下來的,唉。”我將剩下的化妝棉放在水池邊。
她的白色紗衣,暫時是沒辦法洗了。我們坐在沙發上,隻亮起來衛生間的燈。天空吹來一陣兒風,緊接著我便聽見了雨聲。
兩個人彼此沉默著,隻有雨聲的白噪音映襯著呼吸,我輕輕摸了摸臉,依舊灼燒著。想到打我的張婉兒,我先開了口“你沒事吧。”
“我應該問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應該被打。”
“你真的被她傷透了,但我想不清楚,她為什麼這麼做。”
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我對張婉兒說道。“我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算了吧,我也該重新開始了,祝福她新婚愉快。”
黑暗之中的張婉兒,猶豫了幾秒鐘回答道“所以,你的重新開始是選擇郜依然嗎?你要和她在一起嗎?你們一起喝酒,夜不歸宿。是不是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