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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印度洋,陽光熾烈,海水如同最純淨的藍寶石,偶有一場雷雨,為人們帶來一絲的清涼。
一架機身漆著“kenyaairays”字樣的dc9飛機,轟鳴著降落在馬埃島東南角的塞舌爾國際機場上,打破了午後空氣裡慵懶的寧靜。
隨著機艙艙門打開,熱帶的濕熱水汽朝著王洋撲麵而來,他一手提著略顯沉重的行李箱,另一隻手用力揉著後腰,步履有些蹣跚地走下舷梯。
整整三十多個小時的顛簸,從東京到新加坡,再到孟買轉機內羅畢,最後才抵達這個幾乎從未在地圖上留意過的島國,他的骨頭都快被飛機座椅顛散了。
東京已是初冬微寒,而這裡,熾熱的陽光幾乎要把他身上那件不合時宜的長袖襯衫烤透。
“總算到了……”
他長籲一口氣,感受著腳下堅實的地麵,儘管眩暈感仍未完全消退。
黃皮膚的麵孔在一眾歐洲遊客中顯得有些突出,隨著人流走進狹小但頗具熱帶風情的航站樓,在出站口,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表哥!”
戴著墨鏡,穿著一件色彩鮮豔的當地印花t恤的上原俊司,正笑著朝他用力揮手。
這身休閒打扮,幾乎讓王洋忘了這位表弟平日裡在東京時的那副社長的派頭。
“俊司。”
王洋加快腳步,穿過人群來到上原俊司跟前。
“表哥,辛苦了,這趟航程不容易吧?”上原俊司關切地問道。
“彆提了,”王洋擺擺手,額頭已滲出細密的汗珠,“再坐下去我腰都快斷了,而且這天氣……也太熱了,跟東京完全是兩個世界。”
“哈哈,適應一下就好,走,車已經在外麵等了,我們先回酒店,你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上原俊司笑著拍了拍王洋的肩膀,引著他向機場外走去。
一輛老式的奧斯汀出租車載著兩人,沿著蜿蜒的海濱公路駛向首都維多利亞西郊的博瓦隆灣,車窗搖下,帶著鹹味的海風灌入車內,稍稍驅散了悶熱。
王洋好奇地打量著窗外掠過的風景:湛藍得不可思議的天空下,大朵大朵的白雲低垂,仿佛觸手可及;路邊是茂密的熱帶植被,椰子樹搖曳生姿;偶爾閃過的海灣,呈現出由深藍到翠綠的漸變色彩,潔白的沙灘細膩如粉,幾隻白色的海鳥優雅地掠過海麵。
“這裡……風景可真不錯。”
王洋不由得讚歎道,旅途的疲憊似乎被這美景緩解了幾分。
“很美,不是嗎?”
上原俊司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得意,“像是上帝遺忘在人間的天堂。”
“是啊,可是……”王洋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俊司,電話裡你也沒細說,怎麼突然把我叫到這萬裡之外的地方?”
“我打算在這裡買個島,然後建一家豪華度假村。”
“可是如果是要建度假村的話,琉球或者伊豆那邊找不到合適的島嗎?何必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我看這裡也沒多少人啊?”王洋發出靈魂三連問。
上原俊司推了推墨鏡,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緩緩說道:“這裡不一樣,表哥,這裡沒有霓虹那無休止的地震和台風,一年四季都是夏天,擁有世界上最美麗的海灘和海水,而且……”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柔和了一些,“我打算將來把婚禮放在這裡舉行。”
“婚禮?”王洋驚訝地看了表弟一眼,隨即笑了,“你想得可真遠,好吧,反正你是老板,你說了算,需要我做什麼?”
“這次讓你來,就是希望你能牽頭負責這個項目——從建設到未來的運營管理。”上原俊司轉過頭,認真地看著王洋。
王洋聞言,差點被口水嗆到:“等等!建設?管理度假村?俊司,你知道我是做食品貿易的,新世紀食品的海外拓展我還算在行,可這酒店度假村……我完全是個門外漢啊!這跨度也太大了!”
“不用擔心,表哥。”
上原俊司早有打算,“度假村的建設,有專業的設計團隊和建築公司,將來的運營也可以聘請職業經理人團隊,我需要的是一個我絕對信任的人來總體協調、監督和管理資金,確保我的理念能夠被貫徹執行,你隻需要把握好大局,具體事務會讓專業人士去做。”
王洋沉默了,他了解自己的表弟,雖然年輕,但眼光獨到,意誌堅定,一旦決定的事情很少回頭。他思考了片刻,點了點頭:“既然你這麼信任我……好吧,我會儘力試試,不過,具體要怎麼做?”
“第一步,自然是先買下一座合適的島。”上原俊司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我已經有點眉目了。”
大約三十分鐘後,出租車停在了博瓦隆灣畔的珊瑚礁酒店門前,酒店不是很新,但是設計的新潮,融合了克裡奧爾風格和現代舒適感,麵朝著一片令人心醉的碧海銀沙。
辦好入住手續,王洋的房間就在上原俊司的隔壁,他放下行李,仔細打量了一下房間:木質結構,寬敞的陽台正對大海,室內設施簡潔但乾淨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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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還滿意嗎?”上原俊司靠在門框上問道。
“相當不錯。”
王洋走到陽台,深吸了一口清新的海風,“不過,俊司,我還是有點難以想象,買島、建酒店,這投資可不是小數目,這裡的客源從哪裡來?交通是否便利?這些你都考慮清楚了嗎?”
“風險總是有的,表哥。”
上原俊司走進房間,“但我相信這裡的潛力,塞舌爾正在努力發展旅遊業,現在進入正是時機,而且,我們要做就做最高端的,針對那些尋求絕對隱私和獨特體驗的頂級客戶,至於交通……”
他笑了笑,“正是因為現在還不那麼便利,才更有獨占性,當然,這些後續我們都可以詳細評估。”
畢竟靈魂來自的那個世界,塞舌爾可是全球著名的海島度假天堂呢。
正當兩兄弟交談時,一陣禮貌的敲門聲響起,房門本就開著,法哈德·弗拉迪站在門口,他穿著一件跟上原俊司同款的印花t恤。
“下午好,威廉先生。”
法哈德·弗拉迪先跟上原俊司打了個招呼,然後看到王洋,“哦,這位一定就是王先生了,歡迎來到塞舌爾。”
“下午好,弗拉迪先生。”
上原俊司用流利的德語回應,“請進,是的,這位就是我的表哥,王洋,表哥,這位是法哈德·弗拉迪先生,這次買島的事多虧他牽線。”
王洋連忙上前與弗拉迪握手問候。
“希望沒有打擾你們休息,王先生。”
法哈德·弗拉迪說完,然後轉向上原俊司,語氣變得正式起來,“威廉先生,我已經聯係上了薩維家族的人,並且安排了明天的會麵,明天上午,哈吉·薩維先生會親自帶我們去弗雷格特島上實地考察。”
“太好了!弗拉迪先生,您的效率真高,這幾天真是辛苦您了。”上原俊司高興地說,“那麼,薩維家族對島嶼的開價是多少?”
“150萬美元。”法哈德·弗拉迪報出一個數字,同時仔細觀察著上原俊司的反應。
“150萬……”上原俊司沉吟了一下,沒有立刻表態,“價格先不談,等明天我們親自上島看過之後,我再做決定。島嶼的狀況和潛在價值,需要親眼確認。”
“明智的決定。”法哈德·弗拉迪點點頭,“那麼,明天早上8點,我們在酒店大堂集合?薩維先生那邊約了9點在機場見麵,對了記得穿正裝。”
“沒問題,我們準時到。”上原俊司肯定地答複。
法哈德·弗拉迪又寒暄了幾句,便告辭離開。
看著法哈德·弗拉迪離開的背影,王洋低聲對上原俊司說:“150萬美元,就為買一座島?”
這在1984年,無疑是一筆巨款,換成日元也有3億7500萬之多。
“如果它值得。”上原俊司目光投向窗外無垠的大海,眼神中充滿期待,“表哥,你先休息一下,倒倒時差,晚上我帶你去維多利亞嘗嘗地道的克裡奧爾美食,讓你感受一下塞舌爾的味道。”
傍晚時分,又下了一場雷雨,暑氣稍退。
上原俊司帶著洗過澡小睡了一會的王洋,打車來到了維多利亞的市中心。
城市很小,布局緊湊,色彩斑斕的建築夾雜著殖民時期的痕跡,街道上行人悠閒,充滿了慢節奏的生活氣息。
上原俊司顯然不是第一次來了,他輕車熟路地帶著王洋穿過幾條街道,來到一家看起來頗受當地人歡迎的餐館。
餐館門口掛著招牌,寫著“kreoounge”,裡麵傳來輕快的塞加音樂。
“這裡的大廚做得一手正宗的克裡奧爾菜。”上原俊司一邊介紹,一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務員遞上菜單,上麵多是王洋看不懂的法語和克裡奧爾語菜名。
上原俊司熟練地點了幾道菜:“來一份紅鯛魚配芒果莎莎醬,一份克裡奧爾風味的烤章魚,一份他們的特色芭蕉燉肉,嗯……再要兩份海鮮飯,飲料的話,先來兩杯新鮮的金椰子汁。”
等待上菜的時候,王洋環顧四周。餐館裡除了他們,還有幾桌看起來是歐洲來的遊客,以及一些本地人正在愉快地交談,氣氛輕鬆而友好。
“克裡奧爾菜融合了非洲、法國、華夏和印度的影響,味道很獨特,你應該會喜歡。”上原俊司說道。
很快,服務員端著菜品陸續上桌,色彩鮮豔,香氣撲鼻,烤得恰到好處的紅鯛魚,搭配著酸甜清爽的芒果莎莎醬;烤章魚腿口感q彈,帶著蒜香和香料的複合味道;燉肉軟爛入味,帶著芭蕉特有的甜香;海鮮飯用料十足,米飯吸收了海鮮的鮮味,令人食指大動。
王洋嘗了幾口,不禁點頭稱讚:“味道確實很棒,很特彆,而且這海鮮非常新鮮。”
“印度洋的饋贈。”
上原俊司笑著舉杯,“歡迎來到塞舌爾,表哥,希望接下來的工作,雖然挑戰不小,但也能像這頓飯一樣,最終令人滿意。”
兩人邊吃邊聊,上原俊司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塞舌爾的情況,這個1976年才獨立的國家,經濟主要依賴旅遊和金槍魚出口,正在積極尋求外資促進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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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提到了法哈德·弗拉迪,這位德國人如何通過倒賣島嶼獲得了“島王”的綽號,以及他在當地的人脈。
“所以,明天我們要去看的島,叫弗雷格特島?”王洋問道。
“是的,根據弗拉迪提供的資料,它是一座花崗岩島,麵積大約兩平方公裡,離馬埃島大概五十多公裡,之前屬於薩維家族,他們經營過種植園,但已經廢棄快十年了,島上沒有永久居民,基本處於原始狀態。”上原俊司解釋道,“這正合我意,一張白紙,才好畫出最美的圖畫。”
“原始狀態也意味著一切都要從零開始。”王洋提醒道,“水電、交通、建築……所有基礎設施的投入都會非常大。”
“我明白。”
上原俊司眼神堅定,“但要的就是這種與世隔絕的私密性和純粹的自然之美,我們要做的不是破壞它,而是完美地融入它,讓客人能體驗到最頂級的天堂之感。”
這是上原俊司在第一眼看到弗雷格特島的照片時就決定的想法。
……
次日清晨,陽光燦爛,兩人在酒店餐廳用過簡單的早餐後,準時在大堂集合。
與法哈德·弗拉迪彙合後,三人搭乘出租車再次駛向塞舌爾國際機場。
與昨天不同,這次法哈德·弗拉迪讓司機直接開到了機場一側相對僻靜的區域,車剛停穩,一位身材微胖、穿著poo衫和卡其褲的中年白人男子就笑著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