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覃東平帶來了一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消息。
雷彪死了,屍體被吊在銅雀街的坊牆上,麵對著三十二號的方向。
覃東平說:“她來了。”
什邡拿著筷子的手沒動,一旁的林昇無精打采地問覃東平:“誰來了?”
覃東平沒說話,拉了張椅子坐下。什邡把包子推到他麵前,問他人是怎麼死的?
覃東平說:“四肢骨頭被硬生生敲碎了,手筋腳筋也挑斷了。”
“這死不了人。”什邡說著,夾了一個包子放到林昇麵前的碟子裡。林昇耷拉著的狗眼瞬時亮了起來,得意地看了覃東平一眼,夾起包子吃起來。
覃東平語氣凝重的對什邡說:“被人抹了脖子,其他傷都是生前造成的。”
什邡波瀾不驚地“嗯”了一聲,繼續吃包子。
吃完飯,什邡照常帶著林昇在東西市閒逛,直到掌燈時分才回到銅雀街三十二號。
一連兩天相安無事,城中關於崔三爺要來索命的傳聞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乾州大水,大量的難民即將湧進山南道,屆時襄州等地極有可能麵臨災民暴動的消息。
夜裡,什邡照舊給林昇抓了一把山楂糖豆,並叮囑他一定要睡前吃。
林昇笑著把糖豆收進床頭的小白搪瓷罐兒,問她什麼時候能回益州。
什邡看了眼窗外漸漸黑沉的夜色,說快了。林昇問她有多快?
“三天後就有人來接我們了。”什邡有些心不在焉地說。三天,還有三天時間,三天一過,不管崔三爺會不會來,他們都必須離開襄州。
林昇有些不高興,拉住她的袖擺說:“回了益州,就把東哥兒趕走。”
什邡“噗嗤”笑了,問他為什麼討厭東哥兒。
林昇蹙眉地說:“因為他討厭。”
……
穿著夜行衣守在廊外的覃東平打了個噴嚏,抬頭看了眼不遠處東側間正房的窗戶,窗欞上影影錯錯地烙印著兩道人影。他摸了摸鼻尖,猜測是林昇在講他壞話,但猜不出林昇為何總是看他不順眼。
更夫敲響了二更的棒子,東側間的燈熄了,不一會兒,什邡躡手躡腳地推門走出來。
覃東平連忙從草叢裡跳出來,幾步來到她麵前,問她:“睡了?”
什邡點了點頭,兩人錯身而過。
回到房間,什邡利索地在胡服裡加了一件金絲軟甲,又把覃東平給她的匕首貼身帶著,之後才悄悄摸出門,來到林昇房間。
床上還殘留著林昇躺過的餘溫,什邡沒脫鞋,合衣而臥。
很快的,更夫敲響了三更的棒子,什邡躺在床上毫無睡意,腦子裡不斷翻湧著徐晨風的死狀。
“啪!”
窗外突然傳來一聲細細的聲響,像是小石子輕輕打在窗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