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瑾輕抿一口香茗,稍作停頓後接著說道:“從一十七歲直至二十有七歲,吾之二弟諸葛亮於隆中整整隱居了十年之久。想來這十年光陰必是其一生中最為愉悅愜意之時段。每日裡,他主要是以耕田讀書為樂事,悠然自得,好不自在。然而彼時之我呢,早已投身於陛下的宏圖霸業之中,殫精竭慮,日夜操勞不息。
而且,二弟讀書學習的方式與常人迥異。先說這第一點吧,那便是其所涉獵的知識範疇極為廣泛。尋常人大多專注於儒學一門,可他呢,不僅對儒家經典研習頗深,就連法家、墨家、道家、兵家以及陰陽家等諸子百家的學說也均有涉及,且都有所鑽研。這般博采眾長,著實令人欽佩不已。
再談其二,他讀書的風格更是彆具一格。就拿我來說吧,每次讀書時,總期望將文章中的每個細節、每處含義都弄得明明白白,非得把整篇文章徹徹底底地理解透徹不可。然而,二弟卻截然不同,他隻求知曉文章的大致主旨即可,對於每一章節、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的精確釋義並不刻意去深究。關於這種讀書之法,可謂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於我而言,對此實難苟同。
最後一點,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在勤奮好學之餘,還熱衷於四處遊曆求學。古往今來,常有人言“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這話固然不假,但其中也有個先決條件,那便是得擁有充裕的時間才行。像為父自從出仕江東以來,整日忙於公務,哪還有閒暇功夫出去走走看看呢?可你二叔父就不一樣了,他恰恰有著這樣的閒情逸致和充足時光,能夠隨心所欲地踏上旅途,增廣見聞。正因如此,他的才華得以在不斷的曆練中愈發彰顯,遠超常人呐!
此時,一旁的諸葛恪麵露疑惑之色,忍不住開口問道:“父親所言皆是,隻是兒子不解,二叔父竟待到二十七歲方始出山輔助劉備,此等時機著實顯得有些遲滯了些。不知他緣何不曾早些步入仕途呢?”
諸葛瑾微微一笑,緩聲道:“此正彰顯出吾之二弟乃睿智賢明通達之士也。恪兒,方才為父曾提及汝之二叔父當年將自身比作哪兩位古人?”
諸葛恪略加思索,旋即答道:“乃是管仲與樂毅。”
“正是如此!”諸葛瑾頷首肯定,而後進一步闡釋道:“管仲者,春秋時期之名相也;樂毅者,則為戰國時期之名將耳。此二者皆為蓋世之英傑人物,且均成功地輔佐各自之主公建立了非凡之功業。然反而言之,若無齊桓公之獨具慧眼識得管仲之才,以及燕昭王之知人善任委以樂毅重任,恐怕此二人亦難以充分展露其絕世之雄才大略,汝意下如何?”
未等諸葛恪回應,諸葛瑾接著說道:“當初你二叔父決定投身仕途之際,儘管天下依舊處於諸侯各自為政、相互割據的局麵,但實際上依著他心中的誌向和抱負,可以供其挑選的主公人選著實寥寥無幾。”
諸葛恪麵露疑惑之色,追問道:“孩兒不太懂,像劉表、劉璋這類實力較弱的主公,二叔父不選他們倒還說得過去。可是像曹操以及當今陛下這般擁有雄才大略之人,為何二叔父也不將他們納入考慮範圍呢?”
諸葛瑾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釋道:“正因如此,方能顯出咱們父子見識淺陋,而你二叔父卻獨具慧眼、高明過人啊!
且想一想,彼時曹操早已掌控漢獻帝,憑借天子之名號令諸侯。其帳下謀士眾多,猶如繁星閃爍,其中單單一個荀彧所占據的地位便難以動搖。你二叔父誌存高遠,一心想要成為如同管仲那般名垂青史的賢臣良相,試問在曹操那裡怎能有施展才華的廣闊空間?
此外,曹操此人性格殘忍暴虐,咱家的祖籍陽都曾經遭受過他的血腥屠戮。正因為他,咱們整個家族不得不背井離鄉,踏上逃亡之路以求活命。故而,咱們這一大家子人又怎會願意為他效命效勞呢?”
諸葛恪聽後不禁笑了起來,反駁道:“父親您難道忘記了嗎?同族叔父諸葛誕如今正是曹操麾下一員猛將啊。”
諸葛瑾麵露尷尬之色,輕咳一聲以掩飾內心的些許不自在,隨後緩緩道:“此事純屬意外,不過倒也從側麵印證了我方才所言‘每個人的道路皆是由自己抉擇’此語不假。話說回來,也不知公休如今狀況如何,竟是半點消息皆無啊。”
言罷,諸葛瑾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稍作停頓之後,繼續開口道:“遙想當年,當今陛下初登大位之時,形勢亦是頗為艱難。朝堂之上,文官有張昭出謀劃策,武將則有周瑜衝鋒陷陣,且此二人皆是先主孫策大王臨終所托付之重臣。若此時孔明前來東吳,其地位想要超越此二人均屬難事。故而可以斷言,那是絕無可能之事。
正因如此,孔明對於主公之選可謂要求頗高。其所尋覓之人,不僅需懷有雄心壯誌,更重要的是,彼時其實力尚不可過於強大,唯有如此,方可給予孔明足夠廣闊之天地以供其施展自身驚世之才。正所謂風雲際會、機緣巧合之下,劉玄德不惜屈尊降貴,親自三次前往隆中草廬拜訪懇請孔明出山相助。最終,孔明感於玄德之誠意與誌向,欣然應允,自此如蛟龍得遇滄海,得以一展宏圖偉略,實現心中抱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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