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錯了……”
言璟吐出一口暗血,從嘴角劃下的紅痕,被他抬手擦去,就像那根他好不容易求來的紅線,在自己手中,被自己親手斬去。
先是單膝跪地,再是雙膝倒地。
躺在冰冷的地麵上,言璟雙目無神地盯著滿屋紅火,看著看著,他不禁慢慢露出了蘊滿苦澀的笑顏:“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他們的感情視為那些錯綜複雜的棋局,致使自己誤以為感情也能像謀局一樣任人操控,隻要察覺不對,便可隨時抽身離去,待到日後風平浪靜時,再與之沉淪。
可雖說感情複雜多變,但人終究不是棋局上一枚枚收放自如的黑白棋子,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亦不能像棋局收場般地倒頭重來,更不能供人隨意耍賴悔棋。
在感情中,‘棋子’一旦往前邁出一步,從此以後的變數,即使心中再是不甘不願,都隻能承擔、都隻能接受。
隻增不減的苦悶,一點又一點地往言璟小小的心裡、腦袋裡擠壓。
當思緒炸開的一瞬,言璟的心臟一陣接一陣地收緊。
那一浪更比一浪高的疼痛,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蜷縮起身子,言璟不停地在地上打滾,脖子上頂著的腦袋,被人用輕飄飄的東西塞得滿滿當當,脹痛得厲害,像是時刻準備爆炸。
迷糊間,言璟的耳邊響起曉華年給藥時的叮囑。
‘藥裡的月下蒼海,唯有開花後方可入藥,但想要它開花,必須取最新鮮冒著熱氣,且不摻任何悲喜心緒的心頭血喂足一月,在此期間,取血之人唯能是同一人,隻要月下蒼海察覺,喂養它的心頭血被換,它可就活不成了。’
‘同樣,服用此藥後,服藥之人切不可大喜大悲,雖不至於要了人命,但其後果比要了人命還要可怕。’
言璟神誌不清地喃喃自語:“不要……”
“我不要……不要忘記……”
腦海中,一張張上官庭的臉漸漸模糊。
心中某樣東西逐漸流逝的感覺愈發強烈,言璟掙紮著想要起身,但卻動彈不得。
身體上的疼痛到達頂峰時,言璟猛地向空中伸出手:“不要——”
“不要走——”
驟然間,言璟眼前一亮,萬物瞬間化為空白的虛無。
過了許久,言璟的世界突然多出一片色彩。
言璟忽然看見,上官庭正笑著朝他探出手。
在不經意中,言璟身體上的疼痛隨著萬物一起消失不見,他清晰地感覺到原本沉重的身體,變成了一朵軟綿綿的白雲。
拉住上官庭的手後,言璟眼前的容顏開始扭曲,與上官庭一模一樣的五官飛快褪去,變成了一麵鏡子。
而鏡子裡麵的人,是言璟自己。
言璟拉著的手,也變成了自己的手。
地上躺著的言璟神情恍惚,空中飄著的言璟卻喜眉笑眼。
雖說二者容貌相似,但他們眉目間藏著的思緒卻是判若兩人。
溫暖的陽光撒在臉上,言璟緩緩睜開眼。
緩了好一會兒,他晃晃悠悠地爬起身。
“我怎麼在地上睡著了?”
言璟疑惑道:“此刻,我不是應該與右右她們一起趁亂逃出城?”
站在原地愣了片刻,言璟隨即拍了拍沾灰的衣裳。
推開門,言璟沒有半分猶豫地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