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哭。”下意識地抬手,顧雁西想要為宋聲晚擦去眼淚,卻發現,自己手上沾滿了肮臟的汙穢。
在顧雁西準備收手的時候,宋聲晚不顧肮臟,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當宋聲晚的視線再次落在顧雁西的右肩,顧雁西即刻捂住了她的眼睛:“彆看。”
宋聲晚不停搖頭,嘴裡不斷叫喊著聽不清的嗚咽。
緩緩拿下手,顧雁西把它輕放在宋聲晚的脖子上:“你向來怕疼。”
“這麼深的傷口,你得多難過、多難受。”
重逢見到宋聲晚的第一麵,顧雁西便就發現了宋聲晚脖子上的異常,但他不敢開口問,怕會心疼,更怕會心軟。
宋聲晚用另一手,抓住插進顧雁西肩膀的羽箭。
用力一拔,噴出溫熱的鮮血濺入她清澈見底的眼眸。
眨了眨眼後,宋聲晚的眼睛頓時變得渾濁不堪。
落在唇間的血,為宋聲晚蒼白無色的唇瓣染上了紅紅的口脂,像是待嫁的新娘子。
顧雁西低聲喊道:“晚兒。”
“他們都死了。”
“我的家人,都死光了。”
勉強掛上笑容,顧雁西卻攥緊長劍:“我沒有退路了。”
滿懷一腔熱血的少年,最是容易被無情的世事逼上回不了頭的絕路。
宋聲晚將羽箭的箭頭抵上脖子,流出血淚的漂亮眼睛裡麵,正好能裝下不大不小的顧雁西,它不停顫動:“啊……”
‘不是這樣,不該是這樣。’
她認識的顧雁西,原該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他的臉上,始終洋溢著不懼的無畏,笑容純真熱烈,而不是眼前這位渾身戾氣、濫殺無辜的劊子手。
“啊……啊啊……”
‘會有辦法的,我們一起想辦法。’
“啊啊……啊啊啊……”
‘我們回家,跟我回家!’
顧雁西搶走宋聲晚手裡的羽箭,狠狠摔在地上:“回家!”
宋聲晚與顧雁西,青梅竹馬。
自打他們出生起,兩家雙親便為二人定下了娃娃親。
在顧雁西出征前,他們在家中長輩及城中百姓的見證下,互相許下了共伴白首的誓言。
可是再見,他們卻站在彼此對麵,中間隔著無法橫跨的溝壑。
“今後,你我的婚約,就此作廢。”
顧雁西咬著牙,用儘全力:“望宋大小姐,莫要再糾纏。”
因為是男子,顧雁西知道,一紙婚約素來約束的隻有女子。
因為是男子,所以顧雁西不能隻顧自己,他也要為宋聲晚的今後打算。
隻要宋聲晚的身上還沾有他顧雁西的名,那安都城的好兒郎,就算心存愛慕,也會因忌諱其已有姻親,故而卻步。
唯有兩人斷得乾淨,宋聲晚方才能乾乾淨淨地去尋乾乾淨淨的郎君。
過上她一直所期盼的安生、無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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