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不舍,上官庭撩開簾幕,在身後言璟的注視下似逃般,小跑出帳。
離開營帳後,上官庭先是止步沉思片刻,隨即側身邁步。
然,他所去的方向,與尚千尚萬所在的營帳背道而馳。
灶房內,早早起身為將士們準備吃食的月糧,透過半遮半掩的木門,遠遠瞧見門外有位‘不速之客’正踱步而來。
月糧連忙放下手裡快要捏好的包子,一邊拿起腰間打滿補丁的攔腰布匆匆擦了擦手,一邊疾步上前為他推開搖搖欲墜的木門,道:“時辰尚早,殿下怎麼來了?”
上官庭看了一眼月糧沾滿麵粉的雙手,問:“糧叔,可有多餘的麵團?”
聞言,月糧點點頭:“多的很,這外頭天寒地凍,殿下快些進屋。”
跟著進屋,上官庭如願拿到了一個被月糧盤得圓滾滾的麵團。
拿起那個還未完工的包子,月糧繼續低頭捏著褶,隨口問道:“殿下要這麵團做什麼?”
說著,包子完工。
月糧將包子放上蒸籠,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上官庭的僵硬,接著道:“是想給小景做些吃食?”
聽到自己的想法就這樣被人明晃晃地揭露,上官庭突然有些彆扭,嘴硬道:“閒來無事罷了。”
此言一出,倒叫月糧覺得意外。
隻因月牙兒常在他耳邊念叨,上官庭對他帳中那位叫‘小景’的孩童有多麼多麼上心、多麼多麼照顧。
直到某日,月糧無意與言璟迎麵撞上。
見過本人後,月糧頓時能夠明白上官庭為何會對他格外偏愛。
這小景,不僅容貌生得極好,嘴巴也甜。說起話來,一套接著一套,哄得人那叫一個心花怒放。
換做是他,他也喜歡,也心疼。
思索中,月糧又包好了一個包子。
在模糊不清的視線餘光裡,月糧瞧見上官庭正聚精會神地擺弄著他給他的麵團。
但貌似,進展並不順利。
察覺到月糧注視的目光,上官庭選擇掩耳盜鈴,把奇形怪狀的麵團揉進手心藏起:“這麵團……”
四處亂竄的眼神,驟然對上月糧含笑的眼睛,慌亂下,上官庭口不擇言道:“這麵團,想來是今日糧叔用心了,不但不粘手,還格外軟乎。”
瞥見灶台上一個個圓潤飽滿的包子,上官庭不禁伸手戳了兩下:“用這麵團做成的包子,也定是差不了。”
“殿下。”月糧握住上官庭還想繼續的手腕,歎道,“等會兒上鍋,它們該露餡了。”
訕訕收回乾了壞事的手,上官庭稍稍低下身子:“我錯了,糧叔。”
伸出藏著麵團的手,展開。
上官庭像是幾番掙紮過後,依舊無用,最後隻能認命似的無奈:“糧叔教我做麵吧,我實在學不會包包子。”
看著被上官庭蹉跎得快要熟透,甚至隱隱有些變黑的麵團,月糧輕笑出聲:“那殿下可得好好學,認真學,口是心非可是要前功儘棄的。”
上官庭無力應下:“我知道錯了,糧叔。”
雖說身份有彆,但不知是不是做了爹爹的緣故,月糧瞧見這些年歲不大的孩子,總會下意識地成為愛囉嗦、瞎操心,且無聊、無趣的古板大人。
好在,月糧的古板從不夾著自己的私心與惡意,也不強求他人必須遵守、聽從,故此不會讓人覺得壓抑難受,反而叫人覺得意外暖心。
正因如此,軍中的將士們都愛喚他糧叔,都愛與他交好熟絡,剛來不久的上官庭一行人亦是同樣。
拿走上官庭的麵團,月糧搖頭道:“做包子的麵團,可做不了麵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