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殿。
在高大的梧桐樹下，有一口不大的池塘，裡麵種著幾株黑紫色的蓮花，再往墨綠的荷葉下瞧去，水裡還有幾隻銀白如月光皎潔的小魚。
隨著糕點碎末的落下，小魚蜂擁至池塘邊。
而站在池塘邊的女子，沒有繼續給它們施舍吃食，反倒丟下一枚被人故意敲碎，邊緣十分鋒利的碎石子。
銀白的小魚受到驚嚇後，瞬間四散逃離，不再靠近。
唯獨從荷葉下緩緩遊出，身上長著一塊黑斑的小魚，它拖著破爛不堪的尾巴，一點一點靠近岸邊。
用嘴巴在水麵頂開一個小洞，奄奄一息的小魚像是在向它眼中的神明乞求，再給予它一線殘喘的生機。
女子蹲下身，伸手碰了碰它。
為了活下去，小魚頂了頂女子的指尖。
見狀，女子不禁笑出了聲：“倒是隻通曉人性的畜生。”
將小魚撈起，女子眸中的笑意愈發濃稠：“搖頭擺尾。”
手指慢慢卷起，仔細感受著小魚在手心掙紮，女子繼續道：“真是惡心。”
小魚拚命扭動著四肢，但依舊無用。
奮力過後，小魚在女子手裡沒了動靜。
接著，女子身後響起沉悶的腳步聲。
丟掉手裡的死魚，女子在水裡簡單洗了洗手，隨即站起身。
“母妃萬安。”
言昪的腰背彎得很低，和往常一樣。
在池清昭麵前，他總是這副卑躬屈膝的可憐模樣。
哪怕池清昭一再告知，她不想看見這樣的言昪。
可言昪仍舊執拗地認為，隻要他足夠乖順、足夠聽話，就算不能讓池清昭喜歡他，但他相信，總有一天池清昭會不再像現在這般厭惡他。
要是換作小時候的言昪，不喜歡他，對他來說，可是一件天大的事。
但對於長大後的言昪而言，不喜歡他也能接受，隻要不討厭就好。
“昪兒。”
說著，池清昭笑著轉身：“快起來。”
聞言，言昪沒有立即做出反應。
而是過了好一會兒，言昪才猛地抬起頭，瞪大的眼睛裡滿是困惑不解。
直到池清昭再次開口：“快起來吧，昪兒。”
張了張嘴，言昪卻沒能如願喊出那聲‘母妃’。
今日的池清昭，不僅對著言昪笑了，還原諒了他的失禮，甚至喊了兩句’昪兒’。
麵對眼前這位既陌生又熟悉的池清昭，言昪紅著眼眶，小心試探地伸出手。
終於，言昪的手沒有落空。
池清昭牢牢接住了他的手，也輕輕將他拉起。
言昪剛想說話，池清昭卻率先打斷道：“對不起，昪兒。”
“沒有……”言昪苦笑著搖頭，“不要對不起，母妃。”
“不要和我對不起。”
看著雙眸含淚的言昪，池清昭心中忽然覺得悶悶的，透不過氣。
幾乎是無意識，池清昭竟抬手為言昪擦去了眼角的濕潤。
碰到言昪的時候，池清昭明顯感覺到了他的僵硬，還有微乎其微的顫抖。
耳邊，池清昭好像能清晰地聽見，尖尖的荷葉掙破水麵的聲音。
許是池清昭的態度，給了言昪擁抱的勇氣。
在池清昭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一雙手緊緊地捆住了她的腰。
此前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突然擁有了。
一時間，言昪一陣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