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開了一上午會,這次會議的主題是:整頓各行各業,樹立四水新風,推進我市社會經濟全麵發展。
新上任的周河清市長作了報告,他說:
“四水差嗎?不差,但四水的經濟為什麼落後?
就是有一部分人一心隻想當官。當什麼官呢?不想做事的太平官。隻想撈油水的混賬官。所以,這一次重用的乾部,都是些有乾勁想做事的。
以後,我們還有大力提拔一些敢作敢為的同誌……”
這種會年年開,新官上任都會雄心壯誌,大家也就聽聽罷了。
但我注意到,新市長在作報告時,沒看稿子,各種數據張口就來。談到縣鄉情況如數家珍。有時說到某個村,他都掰著手指能說出詳細的戶數,種植些什麼經濟作物。
這說明,周市長工作作風很紮實。
我暗自提醒自己,新市長很注意細節。新官上任,他會通過抓細節來樹立威信。
下午回到單位,我把張嶽鬆叫來,叫他加一項內容:做事要講細節,不當隻說不做的太平官。就這個意思,你去擬好內容,把標題修改得一致。
想不到他衝口而出:“注重細節,堅決不當太平官。”
這回我忍不住笑了,既是欣賞又是開玩笑:“好好乾,下次推薦你去外交部當新聞發言人。”
他笑一笑,走了。
我仔細想,如果有另外能寫的,再調一個人進來,把嶽鬆推薦到政研室去,政研室是專門為書記寫材料的,他被領導發現的機率就大了。
不過二十分鐘,嶽鬆把改過的稿子送了過來。
我看了一遍,說:“可以,這個就作為定稿。”
……
次日,周六,大約十點,我們才把人員接齊。
旭哥開車,汪校長坐副駕位,我和行遠坐後麵。
為什麼汪校長坐副駕呢?在我們四水這種地方,絕大多數人認為副駕位是個地位最高的人坐的。
為什麼不叫舒展開車呢?大庭廣眾之下,不開公車。
四個人一路閒談。入了城,旭哥就往秦水酒店開。
我們才明白,今天是在酒店辦席。
大家一輪,劉老師整整五十歲了。四水習俗,男進女滿。所以做大酒。
我和行遠感歎,時間真過得快,讀書時,劉老師算一朵花,現在也有五十了。
汪校長說:“陳馨還沒有劉老師長得好,劉老師年輕時,那真是個小美人,隻是個子矮了一點。”
我說:“劉老師要是個子高,不會找陳老師吧。”
汪校長說:“這就是一個婚姻彌補問題。個子矮的喜歡高大的,家裡窮的喜歡找富裕的。能力強但條件差的就喜歡找能幫助他的。”
汪校長這幾句話毫不掩飾。
他似乎在說自己,又好像在打我的臉。
好在他是我尊敬的校長,我覺得他說的很真實,很客觀。
到了賓館,大家下車,站在外麵迎客的是陳老師,一見我們,馬上迎上來。他一邊和我們握手,一邊派人快去叫劉老師。
陳老師陪著我們往宴會廳走。劉老師就從大廳裡出來。一見到我們,她就上前握住汪校長,笑道:
“校長,您也親自來了啊。”
汪校長說:“你生日,我肯定要來。勤勤懇懇一輩子,教書育人是榜樣。”
劉老師招呼我們進了一個包廂,說道:“這是臨時休息的地方,等會何局長、熊校長來陪你們。”
大家坐下,服務員上茶。
劉老師說:“汪校長是我的上級,我就不好要他講話。曉東,你作為學生代表,到時講幾句話。”
我說:“還有個儀式嗎?”
她說:“學校一定要搞個儀式。”
我說:“要行遠講,他是教育局副局長。”
行遠說:“你講你講。”
汪校長說道:
“如果是單純的一場酒席,行遠可以講。但這是學校為劉老師舉行的生日宴。行遠是教育局副局長,他不能講。市教育局沒有委托他。”
他說:“他以個人的身份講啊。”
汪校長搖搖頭:“不行,彆人會傳,說市教育局都來了領導,還講了話。曾局長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