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就在機關院內23棟一單元7樓702。
對麵是一位老乾部,他們比我早搬進去半年,我在機關上班,早就認識他們。
男主人姓雷,市檔案館副館長退休下來的,我們稱他為雷館長,女主人姓易,叫易玲。市劇團當會計,早就退了。
他們唯一的女兒在省劇團。老兩口不用帶外孫。雷館長會二胡,拉得不錯,年輕時,就憑這一手二胡功夫,才與易玲談上戀愛。
工作時,各忙各的,退了休,兩人在外麵租了幾間房子,辦起了【育美學校】,專門辦班教小孩子。
鄰居關係一定要處理好,小城市不像大城市,鄰裡間還是通來往,再說,機關大院更如此,都是熟人。我在台上,人家退了下來,我對雨晴說,我們先去拜訪人家。
所以,搬家之後第一個晚上,我帶著雨晴主動到雷館長家坐坐。
兩口子非常客氣,泡茶發煙上水果。
拉了一陣家常,雨晴算是與雷館長兩口子熟了。坐了一陣,她說家裡還有小孩,等會保姆要走,就回家了。
我是男主人,當然要久一點坐坐。所以就跟他們兩口子拉拉家常。
第一次拉家常,就是互相熟悉一下雙方的家庭。
談了一陣,我勸他們老兩口就不必這麼忙碌了,好好玩一玩。跟其他老乾部一樣,出去遊一遊祖國的大好山河。
易會計說:“辦班還不是為我們雷雨著想?”
雷雨就是他們的女兒。
雷館長盯了易會計一眼,示意她不要扯這些深層次的家事。意思是鄰居鄰居,相鄰而居就行,彆搞得人家都知道你家的底細。
易會計可不信雷館長這一套,乾脆跟我數落起來,說女兒女婿都在省劇團。現在的劇團不景氣,小兩口三十多了,除了團裡那點死工資,到外麵掙不到一分錢。
加上女婿是農村裡的,所以女兒女婿日子過得緊,辦班也是為了給他們掙點錢。
雷館長眨了幾次眼睛,阻擋不住易會計的訴說欲。
雷館長最後一次眨眼睛時,易會計說:
”你眨什麼眼睛,跟對麵鄰居都怕說得?郝主任是堂堂開發區的主任,就是要把家底告訴他。他說不定能幫一幫我們。”
雷館長見製止不住易會計,對我笑道:“郝主任,你彆見笑。她就是個直腸子。”
我笑道:“館長,我倒覺得易會計跟我投緣。我們是鄰居,相互透透底,多好啊。”
易會計說:“是啊。今年是開發區成立第五年了,說不定五周年大慶要搞文藝演出。如果有這樣的機會,可以叫雷雨回來演出。
她說到這兒,又對我說,郝主任,省劇團有規矩,誰聯係的演出,聯係人可得百分之十。你有機會就照顧一下雷雨,她也算你一個鄰居小妹吧。”
我笑道:“行啊。文藝單位是外麵光鮮。我清楚這些情況,以後市裡或者其他單位有大型演出,我知道了可以告訴你們啊。”
雷館長才轉變了態度,忙說:“那就太好了。搞文藝,一萬個人裡難出一個有名的人。我開始不想讓她見麵就說這些事。既然主任知道這些情況,好鄰居就請你多幫幫。”
說罷,他給我又發了一支煙,還為我點火。
我吸了一口,笑道:“開發區成立五年周慶搞不搞演出,這個我做不了主。但你們老兩口辦班,我倒是可以提點意見。”
易會計說:“那太好了,外麵都說莫林山都是你提建議建起來的,你主意多。”
我說:“你們辦班要換個方式。”
“換個方式?”兩口子異口同聲問道。
“對。不能教小孩子,要教大人。你們想想,孩子太小,等於辦幼兒院,難得操心,稍有閃失,責任重大。小孩子稍大就要讀書,你們就隻能辦假期班,辦辦停停,一樣勞累。
從時間上來說,你們不能做彆的事。
從精力上來說,投入一樣多。
從責任上來,一刻也不能掉以輕心。”
兩人邊聽邊點頭。
“所以,我建議你們專辦老年班。現在退休的老頭老太一大堆。生活好了,一個個生龍活虎。沒有事乾。
他們年輕時要上班,沒有時間跳舞習劍,吹拉彈唱。載歌載歌。退下來,說實話就是——有時間沒事乾,人際交際圈也在萎縮。你們不如辦個老年人退休俱樂部。跳舞擊劍,吹拉彈唱,動棋練歌……”
我還沒講完,老兩口同時擊掌。
雷館長說:“好主意。”
易會計說:“我們的腦筋怎麼這樣不開竅呢。”
雷館長說:“這些人有錢又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