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見了我,沒有驚喜,也沒有上來握手,隻有顏書記伸手跟我握了握,然後給我介紹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說是重症室張主任。
我和張主任握了握手。
大家都坐在外麵,我也不敢說要進去看一看。
張主任對顏書記說:“您到我辦公室坐坐吧。這邊還要半個小時。”
顏書記起身,對我下巴翹了翹。
張主任在前麵帶路,我和顏書記跟在後麵,走了一段,就到了張主任辦公室。
張主任辦公室有兩間,他把我們引到裡麵一間,伸手請我們坐。
教授都有助手,一會兒,助手送進幾杯茶。
顏書記才向我介紹情況,三天前,老太太突發急病,馬上送到這裡,現在情況是好一陣,差一陣,沒有脫離危險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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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主任插言:“我們在用最好的藥,會爭取挺過這幾天。”
我知道這句話的意思——秦江有種風俗,我估計其他省也一樣。民間說,一個人不能在臨近過年的關卡上死去。
隻要過了除夕晚上,晚上12點鐘聲一響,就是死得吉祥,叫超生。寓意對後人很好。
不管什麼人,就算這是個虛無的東西,但總是渴望度過這幾天。
我一時也無語。
半晌才說:“那就拜托主任啦。”
其實,我是無話找話。我拜托有什麼用?老太太的兒子在這兒,還是位高權重的三把手。
一會兒,外麵的助手進來叫張主任,張主任起身,輕聲說:
“書記,您休息一會兒,不要過去,到那邊也沒有用。”
屋裡隻剩下我們兩人了。
我安慰道:“老人家命大,您放心,一定會挺過來的。”
我第一次見到顏書記淒然一笑。
人們在生死麵前,連醫生都沒有辦法,何況其他人呢。
不過,顏書記淒然一笑之後,馬上回到了他本來應有的姿態,反而安慰我:
“生死有命。我們做後輩的也隻能儘人事,聽天命,但求無愧。”
這時,劉市長,聞主任也被助手引著進來。
助手給他們泡了茶,退了出去。
連一向算是智多星的劉市長也不敢亂說話。
大家都沉默著。
顏書記終於開口了,說道:“你們都回去,這個隻能聽醫生的,守在這兒也沒用。而且,大家也不能進去看老人家。
現在,她隻認我,老李指他妻子)進去,老太太都不認識。”
畢竟劉市長年齡大一些,經驗也足,說道:
“書記說的也對。隻是我們放心不下。”
顏書記說:“謝謝你們,本來這裡就不準探視。大家都回去,好不好?”
我們心情複雜。
不說我們對挽救老太太的生命無能為力,就是這麼多人來探視,醫院都是衝著顏書記的麵子網開一麵。但是,顏書記說要我們走,我們就走。那也太沒有感情了。
我們還是坐在那兒。
這時,張教授進來,朝顏書記招招手。
我們幾個站起來,但教授又沒叫我們。
大家又隻好坐下。
我咬著下唇,腦子裡一團亂麻。半晌,我對劉市長、聞主任說道:
“這個,請熊十辨來看看,不知有沒有辦法。”
兩人都沒有表態。
我知道,我說的是句廢話,一是熊十辨不是神仙。二是堂堂的省人民醫院,豈能容許一個外麵的中醫到他們這兒來看病?三是萬一沒用,反而在這個節點上死了,我不是罪人?
他們不吱氣,我臉都紅了。
一會兒,衛生廳魏廳長陪著顏書記進來了。
我們都站起來。很顯然,魏廳長一直在,與劉、聞兩人見過麵了,隻是朝我伸出手,說道:
“你也回來了。”
我點點頭,說道:“我不知道,是打聞主任的手機,才知道這個情況。”
魏廳長說:“我們在想儘辦法挽救。”
我緊緊地握了一下魏廳長的手。
魏廳長說:“書記也跟我商量了,讓老人家儘量不受打擾。我隻好以醫生的名義,勸你們回去。你們要相信醫院,相信醫生,好不好?”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們就隻好和顏書記、魏廳長握手,退出辦公室。
三人走出16病室。
一個念頭,在我心中反複湧起……
我想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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