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天放晴,今日終於迎來了一場大雨。
雨水淅淅瀝瀝地滴落在街道,打在行人撐起的傘麵上,在路麵上聚集成一灘灘水窪。
行人來往匆匆,都在抱怨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他們躲在街邊避雨,盼著天氣放晴。隻有一人還打著傘慢悠悠地走在路中間,沒有著急找落腳的地方。
他深紫色的衣擺被雨水打濕,垂在腳旁,任由雨絲飄落在臉頰上。牧原微微揚起油紙傘,瞥了眼陰沉的天空,和身後幾條仍然緊追不舍的尾巴。
嘖,麻煩。
他暗暗歎息一聲,繼續往前走。打算出了城再解決這幾個跟了自己大半個月的人。
自雲隱山走出後至今已有一月有餘。在解決了雲隱山腳下那些來路不明的人後,牧原確實過了幾天舒坦日子。
可還沒等他找好下一個落腳地,這些尾巴又再次追了上來。
也許是沒有了飛鷹門的追蹤技術,他們的手段拙劣不堪,甚至幾次差點殺到他跟前。牧原從始至終都沒敢輕舉妄動,但對方似乎已經破罐子破摔,派來跟蹤他的人都越加大膽起來。
如今說是追殺也不為過吧。
前幾次派來的人都被牧原在野外解決了。但這次身處城中,他的那些手段難以運用,隻能引著這些人出城,再做打算。
大雨未曾停歇,城外的路被雨澆透,泥濘一片。牧原出示了出城的路引,壓低了傘簷快步往外走。
在他走後不久,又另外有三五個打扮得像普通農戶的人披著蓑衣也跟著出了城。
牧原腳步飛快,直接繞路進了林子裡。枯黃的樹葉已經起不到能遮擋視線的作用,雨天也不適合催動蠱蟲,但牧原根本不在乎。
他左手從袖中抖出一把彎刀,隱匿在樹後,慢慢等待著。
尖銳的破空聲從耳後猛地刮過來,牧原歪頭一閃,幾枚閃爍著寒光的飛鏢穿過雨簾,釘在了樹乾上。
飛濺起來的雨水帶著股淡淡的藥味,幾乎弱不可聞,但牧原常年和蠱打交道,對這些味道極其敏感。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虎頭飛鏢上,反手把飛鏢拔了出來,朝著身後猛地擲回去。
一聲悶響從不遠處的灌木叢後響起,飛鏢正中一人。那上頭塗了藥,瞬間發作,那人中鏢後還未來得及站起,便瞬間倒在了泥水中,不動了。
牧原微微轉動眼眸,看向了從灌木叢後站起的另外四人。
雨勢也在這時候漸漸小了,但風刮得更大了些。
片刻後,兵刃交錯的聲響落下帷幕。牧原捂著胳膊上的傷口隨意地按壓止血,從林子裡走了出來。
他的頭發被打濕,緊緊貼在臉頰上。傷口的血液被冷風和雨水衝刷得乾淨,聞不見一點血氣。牧原重新打起傘,一步步往城裡走。
這些人的刀刃上都抹了藥,雖不至死,牧原也及時吃了隨身攜帶的藥丸,但仍然沒能抵擋全部藥效。
眩暈感一點點衝上腦門,很快叫人連路都走不穩。但牧原還是一步步進到城內,拚著最後一抹清醒的意誌跌跌撞撞的回了客棧的房間裡。
客棧的房間裡燒著暖和的地龍和爐火。他狼狽地摔在地板上,腦中不斷嗡鳴著,又勉強爬起來插上了門栓,這才軟綿綿地癱坐下去,靠著門昏倒了。
傷口不深,血流了一會兒便自己止住了。牧原昏得不省人事,自然也沒有聽到門外細密的響動,和門栓被推動的聲音。
外麵的人推不動門,又不敢大張旗鼓地動作,隻好就此作罷。牧原還不知自己逃過一劫,仍然沒有醒來。
“他跑哪去了?”
偏僻的小巷中,有幾道聲音低聲交談。
有人踩著水窪鑽進了小巷,與同伴低聲道:“跟他出城的人沒回來,應該已經死了。他回了客棧,但鎖了門,進不去。我們不急,可以等他自己出來。”
“怎麼不急!虹老方才傳回了死令,明日就要把他帶回去!”同伴聲音暗含驚恐,咬牙切齒地嗬斥對方,“我就說應該一口氣把他拿下!還跟著他乾嘛!等人真跑了,沒了趙文越的手段,咱們誰都找不到他的行蹤!”
“那現在也隻能等啊,不然怎麼辦?衝進客棧把人搶出來?那可是喬家的地盤!”
幾個人被最後一句話罵醒,都漸漸冷靜下來。
喬家的地盤沒幾個人有膽子往裡硬闖,為今之計,也隻能慢慢等了。
可沉默片刻,終於有人忍不住問了出來,“趙文越到底哪去了?”
哪去了?誰知道!
一提起這個就讓人來氣,為首的那人暗自咬牙,這廝剛剛收了他們的錢,結果追了才幾天就一頭紮進了一座滿是迷霧的山頭,就此沒了蹤影。
“我哪知道!”
他低聲怒喝,“死那山頭才好呢!”
死?死是不可能死的。
趙文越心想,在蓮花樓裡,有這兩尊大佛在,除了每天雞飛狗跳外,人身安全倒還真有保障。
趙文越此人,性子說好聽些是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但說白了,就是神經粗成麻繩,甚至到了有些缺心眼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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