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
“投降?你可知投降的後果?”小頭領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方才出聲的隊長,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對方臉上,
“若是讓老佛爺知曉,定要抄你家、滅你族!便是你家院裡那條搖尾巴的狗,都休想留得一條活路!”
他說這話時,腰杆挺得筆直,仿佛自己真是老佛爺跟前的紅人。
實則不過是仗著身上那點滿人血脈——在這個年月,滿人自視金貴,漢人在他們眼裡,連牽馬的奴才都不如,有時竟還比不上府裡養的京巴犬金貴。
被他指著鼻子訓斥的小隊長額角青筋突突直跳,方才挨的幾記耳光還在火辣辣地疼,攥著刀柄的手骨節泛白,幾乎要將那鐵環捏碎。
就在這時,“嗖嗖嗖——”密集的子彈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呼嘯而來,泥土被不斷濺起,在地上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遠處的地平線上,隱約露出了華夏軍動員兵的身影,灰藍色的軍裝在陽光下格外紮眼,隊列齊整如刀切,顯然是殺過來了。
隊長與那滿人統領幾乎同時矮下身子,像受驚的兔子般縮回殘破的工事後麵。
“你躲在這裡做什麼?”
滿人統領的聲音尖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他踹了隊長一腳,
“帶著你的人衝出去!擋住那群該死的華夏軍!若是讓他們衝過來,我立馬去上麵稟報,抄你家、滅你九族,連你祖宗的墳塋都給刨開來喂狗!”
他把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話都傾瀉出來,唾沫星子濺了隊長一臉。
“噗——”
一聲輕響,像是切開了什麼柔軟的東西。漢人小隊長手中的彎刀不知何時已出鞘,寒光閃過,利落得如同割麥。
滿人統領的脖頸處瞬間綻開一抹刺目的鮮紅,鮮血像是掙脫了束縛的噴泉,“咕嘟咕嘟”地往外湧,染紅了他胸前的補子,也濺濕了隊長的袖口。
那統領的眼睛瞪得滾圓,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手指著隊長,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最後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沒了聲息。
“隊、隊長!您殺人了!殺了統領大人啊!”
旁邊的士兵們看得目瞪口呆,有人手裡的長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他們雖是當兵的,刀光劍影裡滾過幾年,可弑殺上官是天大的罪過,更何況殺的還是個滿人——這在律法裡,是比謀反還要重的罪,當真要抄家滅族的。
“抄家滅族?”
隊長緩緩擦拭著刀上的血跡,聲音平靜得可怕,眼神卻像淬了火的鋼,
“你們倒是膽小如鼠!看看如今的大青國,若不是華夏軍在前麵擋著,那日不落和高盧國的聯軍怕是早就打到這兒了!可人家未必會勸降咱們這拖辮子的隊伍,在他們眼裡,咱們不過是個笑話!”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惶恐的臉:
“現在華夏軍已經打過來了,咱們若是降了,他們畢竟是華夏人的隊伍,未必會為難咱們。可要是等他們打進來,咱們這群替滿人賣命的,隻有死路一條!”
從拔刀的那一刻起,他就想好了說辭。
若是勸不動這些弟兄,遲早有人會把他綁了獻給滿人邀功,到時候還是九死一生。他必須先從道義上站住腳,讓大夥明白,這不是叛逆,是活命。
“隊長說得對!”
一個與小隊長交好的士兵率先反應過來,他撿起地上的長槍,往地上啐了一口,
“咱們根本不是華夏軍的對手!再退就是皇城了,可皇城大門被嚴令鎖死,那老佛爺是擺明了要咱們當替死鬼!”
“我也投降!”
另一個士兵扔掉了手裡的弓箭,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我可不想被子彈打穿腦袋,死了都沒人收屍,那才叫慘!”
“我這就去找四周相熟的弟兄,讓他們也降了!”
小隊長一揮手,帶著幾個心腹往旁邊的工事走,
“咱們不跟這群達子混了,有血性的,跟我去投華夏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