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京城皇宮的燈火卻亮如白晝。
趙國強指尖撚著那份墨跡未乾的密報,紙張邊緣幾乎被他攥得發皺。
密報上的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口發緊——鐵柱從阿爾山前線傳回的詳細戰報,終於越過千裡草原,穩穩落在了他的案頭。
“這群猛穀部落的豺狼,竟真敢把刀伸向我華夏百姓!”
趙國強猛地將密報拍在桌案上,青銅燭台被震得嗡嗡作響,燭火搖曳間,映得他眼底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戰報裡字字泣血:
猛穀騎兵突襲邊境村落,不僅劫掠糧食牲畜,更對手無寸鐵的百姓痛下殺手,婦孺老弱皆難幸免,甚至有孩童被擄走當作玩樂的靶心。
那些血淋淋的描述,讓身經百戰的趙國強都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指節泛出青白。
“石頭!”他沉喝一聲,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震怒。
帳外腳步聲響,親衛石頭推門而入,一身玄色勁裝襯得他身姿挺拔,見主帥臉色鐵青,連忙單膝跪地:
“末將在!”
“傳我將令——”趙國強走到懸掛在牆的巨大輿圖前,手指重重戳在標注著“阿爾山”的位置,“把100輛鐮刀戰車全部調往京城,即刻劃撥給鐵柱麾下!”
石頭抬頭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躬身領命。他自然明白主帥的用意:
猛穀騎兵素來以“來去如風”著稱,茫茫草原上,步兵根本無從追擊,唯有鐮刀戰車憑借堅固的護甲和高速的機動性,才能纏住那些騎兵的馬蹄。
趙國強這是要讓鐵柱手握利刃,一舉蕩平盤踞在阿爾山的猛穀部落,一雪百姓被屠戮之恥。
“另外,讓鐵柱待戰車到位後,務必摸清蒙古部落的主力動向,切忌冒進。”
趙國強補充道,語氣稍緩,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告訴他,阿爾山地區此後再也沒有猛穀王爺。”
“是!末將即刻去辦!”
石頭起身退下,帳內重新恢複了寂靜。趙國強的目光重新落回輿圖,指尖順著北疆的防線緩緩移動,從阿爾山到紮蘭屯,再到更遠的草原深處,眉頭始終緊鎖。
與此同時,千裡之外的魯冀邊境,塵土飛揚的官道上,一支浩浩蕩蕩的軍隊正穩步前行。第八軍的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士兵們身著統一的深灰色軍裝,肩扛步槍,步伐整齊如刀切,哪怕是連日跋涉,也不見半分疲態。
“軍長,前麵就是山東地界了!”
偵察兵策馬奔回,在第八軍軍長馬正濤麵前勒住韁繩,語氣裡帶著難掩的振奮。
第八軍軍長抬手勒住馬,極目遠眺。遠處的山巒隱約可見,官道旁的村落裡,百姓們正探著頭張望,眼神裡沒有恐懼,隻有期待——早在第八軍出發前,京城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山東各地,就連被俘虜的袁世凱,也親筆寫下書信,要求麾下所有關卡守軍“不得阻攔,違者軍法處置”。
“傳令下去,全軍放緩行軍速度,嚴禁滋擾百姓。”
八軍軍長沉聲下令,“進城後先接管各處衙署,安撫商戶百姓,有敢趁機作亂者,就地正法!”
命令層層傳達,第八軍如同一條沉穩的巨龍,緩緩駛入山東境內。
沿途的關卡守軍早已撤去了防禦,守將們帶著手下列隊迎接,手中捧著印信文書,恭敬地將城池交到第八軍手中。
從魯冀邊境到濟南府,八百裡路程,第八軍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那些原本效忠滿清或地方軍閥的勢力,要麼望風而降,要麼早已被袁世凱的書信震懾,不敢有半分異動。
當濟南府的城門緩緩打開,動員兵率軍入城時,街道兩旁早已擠滿了百姓。
有人提著茶水,有人捧著乾糧,眼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自從滿清衰敗,山東境內軍閥混戰,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如今趙國強的軍隊到來,終於讓他們看到了安穩日子的希望。
“收複山東了!”
消息傳回京城時,趙國強正在地圖前標注新的防線,聽到彙報,他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山東地處中原腹地,物產豐饒,拿下山東,不僅擴大了地盤,更能為後續的北伐和西征提供充足的糧草補給。隻是這份喜悅並未持續太久,他很快就想到了另一個棘手的問題——政務。
此時的李三,正坐在總理衙門臨時改建的政務房裡,麵前堆著如山的文書,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埋住。他揉著發酸的太陽穴,眼前的卷宗還在不斷增加:
山東各地的官員任免名單、賦稅統計、糧田清查、流民安置……從清晨到深夜,他連喝口熱茶的功夫都沒有,就連吃飯都是匆匆扒幾口,又埋首於案牘之中。
“不行,再這麼下去,我這條老命遲早要交代在這裡。”
李三猛地將手中的毛筆拍在硯台上,墨汁濺出幾滴,落在文書上暈開黑痕。他站起身,在狹小的房間裡來回踱步,眉頭擰成了疙瘩。
自從趙國強將政務大權交給他,他就成了整個控製區裡最忙的人。起初隻是黑省周邊的幾個府縣,尚可應付,可如今接連收複了河北、山東,地盤一下擴大了數倍,韓朝北部,遠東鐵路一段大片地區,需要處理的事務也翻了好幾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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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個人既要管官員任免,又要管錢糧調度,還要處理百姓的訴訟糾紛,哪怕不眠不休,也總有處理不完的事。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既做不好事,也落不下好名聲,更重要的是……我實在撐不住了。”
李三咬了咬牙,終於下定了決心,
“必須去找指揮官大人談談,這事得分權!”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將桌上最緊急的幾份文書收好,快步走出政務房。此時已是深夜,帥府的燈火依舊明亮,門口的衛兵見是李三,連忙放行。走到趙國強的書房外,他深吸了一口氣,才輕輕叩了叩門。
“進來吧。”
書房裡傳來趙國強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沉穩。
李三推門而入,隻見趙國強正趴在輿圖上,手中拿著標尺測量著什麼,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連忙躬身行禮,聲音恭敬:
“屬下李三,見過最高指揮官大人。”
趙國強聞聲抬頭,見李三行如此大禮,頓時有些詫異。他放下手中的標尺,打趣道:
“今日這是怎麼了?李三哥何時變得這麼客氣,倒像個初次見長官的新兵蛋子。”
李三臉上一陣發燙,張了張嘴,卻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原本在心裡演練了無數遍的說辭,此刻竟卡在了喉嚨裡,隻發出一聲含糊的“呃”。
“怎麼?有話不敢說?”
趙國強見他這副扭扭捏捏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你跟著我這麼久,什麼時候變得像大閨女似的?有話直說!”
被趙國強這麼一激,李三反而定了定神。他抬起頭,眼神懇切:
“蒙指揮官大人厚愛,將所有政務都交到屬下手中,讓屬下擁有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屬下感激不儘。隻是……”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
“隻是屬下能力有限,實在扛不起這麼重的擔子。如今地盤越來越大,事務越來越雜,屬下不眠不休也處理不完,懇請大人將事情分出去一些,也好讓屬下能把手裡的事做得更妥當。”
說完,他便低下頭,不敢看趙國強的眼睛。他心裡其實很忐忑——趙國強將政務交給他,是信任他,如今他卻主動提出分權,萬一觸怒了趙國強,彆說保住職位,恐怕連性命都難保。
書房裡靜了下來,隻有燭火燃燒的“劈啪”聲。趙國強看著李三緊繃的背影,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