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灰色的雲層低懸在阿爾泰草原的上空,寒風卷著細碎的雪沫子,像無數把小刀子刮過裸露的皮膚。
部落首領吉特魯裹緊了身上厚重的狼皮襖,指節因為用力攥著腰間的銀柄彎刀。
他身後,十幾個部落長老垂首而立,羊皮靴踩在積雪裡,留下一個個深不見底的腳印,仿佛連大地都在這沉默中透著幾分沉重。
隨軍翻譯官李默攏了攏領口,將禦寒的棉帽往下壓了壓,確保聲音能清晰地傳到吉特魯耳中。
他手中捧著一份疊得整齊的黃褐色文書,紙張邊緣因為連日的行軍有些磨損,卻絲毫不減其上文字的分量。
“親愛的吉特魯首領,”
李默的聲音沉穩,帶著軍人特有的利落,卻又刻意放緩了語速,
“首先,我代表華夏軍,歡迎您和您的部落選擇歸附。根據華夏軍最高指揮官的命令,所有自願歸附的部落統領,將終身保留一部分特權——這其中包括您對本部落內部日常事務的管理權,以及部落傳統習俗的傳承權,直至您百年之後。”
吉特魯的瞳孔猛地一縮,原本緊繃的肩膀不自覺地鬆動了些許。他原本以為,一旦放下武器,自己這個“統領”便會淪為階下囚,部落的一切也會被外來者徹底接管。
畢竟在草原上,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法則,已經刻進了每一代人的骨血裡。他下意識地抬眼看向李默,試圖從對方的眼神裡找到一絲玩笑的痕跡,可李默的目光坦蕩而真誠,沒有半分虛假。
“具體的特權細則,後續會由華夏軍政務部門正式下發文書,逐一列明,確保您和部落的權益不受損害。”
李默繼續說道,目光掃過在場的長老們,
“另外,考慮到冬季草原的特殊性,阿爾泰地區將暫時維持原有的管理製度,無論是牧民的遊牧路線,還是部落內部的議事規則,都不會有變動,直到新政府的政令正式下達。在此期間,華夏軍會提供必要的物資援助,幫助部落度過這個寒冬。”
“我……我願誠心歸附!”
吉特魯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意外的驚喜。
他往前邁了一步,對著華夏軍營地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狼皮襖上的雪沫子簌簌落下,
“感謝華夏最高指揮官大人!感謝華夏軍!我吉特魯以草原長生天的名義起誓,往後必將約束部落族人,絕不再與華夏軍為敵,更會全力配合政務部門的後續安排!”
長老們也紛紛鬆了口氣,臉上露出釋然的神色。有人悄悄抬眼望向遠處華夏軍的營地,能看到整齊排列的帳篷,以及士兵們訓練時挺拔的身影——沒有燒殺搶掠,沒有肆意妄為,這和他們想象中的“征服者”,截然不同。
解決了阿爾泰地區的事務,華夏軍948師的目光,投向了下一個目標——科布多。
此時的科布多,早已被寒冬徹底包裹。
鵝毛大雪連下了三天三夜,天地間隻剩下一片茫茫的白,寒風呼嘯著掠過草原,像是在訴說著這片土地的蒼涼。草原上的大小部落,幾乎都進入了“貓冬”的狀態:
牧民們將牛羊趕進搭建好的暖圈,用乾草喂養;男人們圍坐在蒙古包的火塘邊,喝著滾燙的奶茶,聊著往年的遊牧趣事;
女人們則忙著縫補羊皮襖,為孩子們準備過冬的衣物。整個科布多,安靜得隻剩下風聲和偶爾傳來的牛羊嘶鳴,連平日裡最活躍的牧羊犬,都懶得踏出蒙古包半步。
然而,這份寧靜,被一支從地平線儘頭駛來的隊伍打破了。
最先出現的,是幾輛塗著迷彩色的防空運兵車。
車輪碾過厚厚的積雪,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車頭上的探照燈在風雪中射出兩道明亮的光柱,驅散了彌漫的雪霧。
緊隨其後的,是成排的動員兵。他們穿著厚實的防寒服,背著步槍,步伐整齊而堅定,哪怕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也沒有一個人放慢腳步。隊伍在風雪中綿延數裡,遠遠望去,像一條黑色的巨龍,正緩緩向科布多腹地推進。
“是華夏軍!”
一個在部落外圍放哨的猛穀漢子,看到這支隊伍後,立刻騎上快馬,朝著部落的方向狂奔而去。馬蹄揚起的雪沫子,在他身後形成一道白色的弧線。
消息很快傳遍了科布多的各個部落。部落首領們紛紛召集長老,在蒙古包裡緊急議事。
火塘裡的牛糞燒得正旺,映得每個人的臉上都通紅,可大家的神色卻異常凝重。
“華夏軍連阿爾泰都拿下了,現在又來科布多,看來是鐵了心要控製整個猛穀地區啊。”
一個年長的首領歎了口氣,手裡握著的酒碗微微晃動,裡麵的馬奶酒灑出了幾滴。
“可咱們現在根本沒法和他們打啊!”
另一個首領皺著眉頭說道,“冬天裡,牛羊都弱,士兵們也凍得手都握不住刀,就算硬拚,也是雞蛋碰石頭。”
“我聽說阿爾泰的吉特魯首領歸附後,華夏軍不僅沒奪他的權,還讓他繼續管著部落,甚至會給物資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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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長老小聲說道,“或許……歸附也不是不行?”
這句話像是一顆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麵,瞬間引發了熱議。有人擔心歸附後會失去自由,有人害怕華夏軍不守承諾,可更多的人,看著外麵漫天的風雪,想到部落裡日漸減少的草料,都沉默了。
最終,幾個大部落的首領經過商議,決定派代表去見華夏軍948師的師長。
當代表們看到華夏軍營地中整齊的秩序,感受到士兵們友善的態度,又聽到師長重申了“歸附後保留部分特權、暫時維持原有製度”的承諾後,心中的疑慮徹底消散了。
沒有戰鬥,沒有血腥,科布多的部落首領們,一個接一個地選擇了歸附。
948師幾乎沒費一兵一卒,就順利占領了科布多。士兵們甚至還主動幫牧民們加固了牛羊圈,清理了蒙古包周圍的積雪。看著華夏軍士兵忙碌的身影,牧民們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偶爾還會主動遞上一碗熱奶茶。
科布多以北,騎馬大約三四天的路程,便是蒙古與羅刹帝國接壤的邊界城鎮——烏列蓋。這裡因為緊鄰羅刹帝國,常年有羅刹商人往來,不少部落統領都與羅刹人有過接觸,甚至有人從羅刹人手中購買過武器。
一場暴風雪過後,烏列蓋的草原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天地間一片雪白,連空氣都透著刺骨的寒冷。
太陽好不容易從雲層中探出頭來,金色的陽光灑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讓人睜不開眼睛。就在這時,一陣“嘎吱嘎吱”的腳步聲,打破了草原的寂靜。
一匹白色的駿馬正在雪地裡艱難地前進。馬身上的鬃毛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呼吸時噴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很快凝結成小冰晶。
它的步伐越來越慢,每走一步,都要在雪地裡陷下去半蹄深,顯然已經筋疲力儘。馬背上,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蒙古漢子——他是烏列蓋統領阿巴爾呼派出去的探子。
漢子裹著兩層厚厚的羊皮襖,臉上蒙著一張牛皮護臉,隻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睛。他雙手緊緊握著韁繩,身體微微前傾,不斷催促著白馬前進。
“再加把勁,馬上就到烏列蓋了!”他低聲對白馬說道,聲音因為長時間暴露在寒風中,有些沙啞。
日頭漸漸升高,天氣也比清晨暖和了些許。按照草原上的節氣,再過不久就要進入二月,烏列蓋最寒冷的時節,也即將過去。可探子的心裡,卻沒有絲毫暖意——他帶來的消息,足以讓整個烏列蓋陷入恐慌。
終於,遠處出現了烏列蓋巡邏騎兵的身影。探子眼睛一亮,用力拍了拍白馬的脖子:
“快!前麵就是咱們的人了!”
巡邏的蒙古騎兵看到白馬和探子後,立刻圍了上來。當確認是自己人後,一個騎兵翻身下馬,幫探子牽住韁繩,另一個騎兵則迅速翻身上馬,朝著烏列蓋最大的蒙古包跑去報信。
“統領閣下!探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