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輸得太徹底,輸得太荒唐。
曾經他籌謀數載,布下重兵,本以為隻要殺了蕭偕和衛清挽,那所謂的“東宮遺脈”就此斷絕,蕭寧就算回來又能如何?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可現在……
他輸了,輸給了一個,曾被他無數次嗤笑為“廢物紈絝”的家夥。
輸了一個,單人獨劍,震退十萬兵馬的人。
他心中充滿不甘,滿腔怨毒,在這份怨毒之中,猛地抬起頭,眼神依舊帶著不服。
“蕭寧!”他咬牙切齒。
蕭寧微微轉眸,目光平淡地落在他臉上。
“你彆以為你贏了就能多囂張!”晉王怒聲低吼,“你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若不是你提前埋伏了臨州軍,若不是你突然詐屍回來——”
“若我能率軍第一時間殺入村中,拿下那小東西,殺了衛清挽……你——你還有什麼道心可言?你失了心,你還能擋得住我?”
“到時候,誰贏誰輸,尚未可知!”
他說得聲嘶力竭,仿佛是在證明自己還未敗,仿佛是在掙紮著從失敗的泥淖裡找出一點尊嚴。
可蕭寧隻是看著他,忽然輕笑了一聲。
“蕭偕?”
蕭寧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涼意。
他慢慢朝前走了兩步,目光落在跪地的晉王身上,眼神中沒有怒意,隻有淡漠與……憐憫。
“你……還記得我當年最喜歡做什麼嗎?”
“講故事。”
“現在,我就給你——講一個鬼故事。”
他說到這,聲音戛然而止。
空氣仿佛凝固。
眾人紛紛抬頭看著他,衛清挽也轉過身,小蓮、冰蝶、連戰、莊奎、徐學忠……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晉王眉頭一皺,下意識地開口:“你說什麼?”
可蕭寧沒有再說下去。
他隻是站在那裡,嘴角掛著一抹玩味的弧度,仿佛帶著某種不可名狀的神秘。
天光微亮,風從山巔吹來,撩動他燃焦的袖角。
那一刻,哪怕沒有劍光,也仿佛天地都在靜默中等待著——
那個“鬼故事”。
晨曦微露,山風輕動,戰場上血火未涼,濃煙繚繞的空氣中,仍殘留著戰火的焦灼味。
一夜的戰亂,終於過去!
而在那滿目瘡痍的戰場中央,一道黑衣身影立於村口石階之上,麵對著那位跪伏不起的叛王——蕭晉。
蕭寧緩緩低頭,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聲音平靜卻如霜刃切骨:
“你不是很在意蕭偕麼?”
“不是一直都想殺了他,好讓我徹底斷了念想,好讓我崩心碎膽,再無退路麼?”
他話鋒一轉,忽而笑了,那笑容卻不帶一絲暖意,反而如深冬的冷月般刺骨:
“那我便告訴你——”
“從來,就沒有什麼蕭偕。”
“我蕭寧,從未有過子嗣。”
晉王蕭晉如遭雷擊,眼瞳倏地緊縮!
“你……說什麼?”
“你騙我?”
蕭寧不急不緩地踱步走近,一字一句道出驚天之語:
“包括你們查到的所有‘情報’,都隻是我放出去的。”
“那趟前往瓊州的路,不是逃難,不是送子,而是——”
“我專門為你們準備的一出大戲。”
“我死在比劍之約,就是為了讓你們覺得,機會來了。”
“然後,‘皇子’蕭偕現世,你們果然亂了陣腳。”
“你、康王、中山王……一條條魚,全都咬鉤了。”
“而我,在你們上鉤的那一刻,就已經坐在這盤棋的中宮之上。”
蕭寧此刻神情淡然,眼中卻閃著冰冷鋒芒,他聲音輕緩,字字如刀:
“你覺得你在逐鹿,我卻在釣龍。”
“你覺得你快贏了,我卻早已布好天羅。”
“這世間,最難防的,不是你看不見的對手,而是——”
“你以為他已經死了。”
蕭寧看著麵前臉色蒼白的晉王,語氣如霜:
“現在,你懂了麼?”
“你以為你在謀算天下,而我——是在謀你。”
寂靜。
徹骨的寂靜。
跪地的晉王,整個人仿佛被剜去了魂魄,一動不動,嘴唇哆嗦著,喃喃念著:
“不可能……不可能……”
“你怎麼可能……連自己的血脈都沒有……”
“你竟然……拿自己的子嗣來賭?”
“你是瘋子!!!”
“瘋子!!!”
他猛地仰天怒吼,整個人像是要從地上彈起,卻又被押著的兵士死死按住。
“不——!”
“你騙我一場!!你騙的好,騙得好啊!蕭寧!蕭寧!!!啊啊啊啊啊啊!!!”
“蕭寧!!你不配為王!!”
“你不配!!”
他像頭發瘋的野獸一般,不斷掙紮、怒吼、咆哮,眼中是徹底的癲狂與絕望!
可他越是喊,越是猙獰,四周便越發安靜。
所有人,都在聽著。
所有人,都在看著。
都在看那位手執長劍,身披戰袍的年輕帝王,麵對著叛亂之主的猙獰與憤怒,神色一如既往地沉穩如山。
蕭寧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看了晉王一眼。
那一眼之中,沒有嘲諷,沒有憤怒,甚至沒有憐憫。
有的,隻是俯瞰眾生的平靜。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像是在看一條困獸,徒作垂死掙紮。
最終,晉王也喊不動了,怒火耗儘,他癱坐在地,失神望著遠方。
陽光破雲而出,灑落在這片焦土上。
這一戰,終局已定。
亂臣賊子,伏法在即。
而一位鐵血天子,謀局十載,以孤身之姿,蕩平亂世,驚天下。
他,不再是那個京中紈絝。
他,是——
天子歸來,掃儘山河敵。
清晨,上南村。
風已停,煙未散。
熾烈的火光終於歸於沉寂,連綿不斷的殺伐也戛然而止。烈火焚儘的焦黑土地上,潰兵已降、戰旗垂地,昔日山村的寂靜重新籠罩大地。
這一場驚天之役,終於落下帷幕。
衛清挽立於山坡之上,眸光望著已被接管的敵軍營地,深深吐出一口氣。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不是懼怕,也不是虛脫,而是連繃太久的神經終於鬆懈,整個人都有些支撐不住。
“終於……結束了……”
一旁的小蝶也癱坐在青石上,抬頭看著天空,淚水悄然滑落,哽咽道:
“太好了……太好了……”
冰蝶則立於半坡,目光遙遙望著那道不遠處的身影——
那是蕭寧。
他一言不發地站在戰後的焦土中,風吹過他破碎的戰袍,映出一道孤峻無匹的剪影。
他還沒有脫下盔甲,甚至連手臂的焦黑都未處理,隻是那樣靜靜地站著,像一座無言的豐碑,立在這勝利的終點。
……
隨著晉王被正式押下,臨州軍與上南村守軍也終於開始全麵整頓、清點戰後事宜。
一聲聲“喏!”響起之後,士卒們迅速開始清理戰場、救助傷員、整理物資,整個上南村,彌漫著一股戰爭結束後的疲憊與欣慰。
在安置好晉王之後,蕭寧站在廢墟邊緣,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薄霧漸散,天邊一抹魚肚白升起。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低聲道:
“沒想到……你這麼能耐得住性子啊,蕭業。”
這一句低語,本是自言自語。
可就在此時,密林深處,忽然傳來一陣輕響——
“啪啪啪……”
那是掌聲。
緩慢而不失節奏,回蕩在山林之間。
那聲音清脆,如同諷刺的鑼鼓,在這寂靜的晨光中格外刺耳。
“蕭寧……不愧是個陰險狡詐之人啊,你這等人,確實該死。”
聲音不大,卻在瞬間穿透了整片寂靜的戰場,如同驚雷滾滾,撼動眾人心魄!
“誰?”衛清挽神情一變,下意識望向聲源方向。
小蓮與冰蝶也驚愕回頭,隻見林霧翻湧,未曾散儘的黑煙中,一道身影緩緩走出。
那是一個背劍的男子。
身穿墨袍,身形高峻,一步一步,自林中踏來,腳下無聲,卻宛若踏動戰鼓。
他未動聲色,未曾拔劍,但隨著他的逼近,整片天地的氣場卻似乎都為之一緊!
“這人……”蒙尚元喃喃出聲,瞳孔微縮,“身上……好強的劍意!”
不止他,在場所有有武學修為者,哪怕是戰功赫赫的老將,都在這一刻心頭發緊!
那劍未出鞘,可他整個人,仿佛已經成為了一把尚未拔出的劍!
淩厲,肅殺,沉冷!
宛如一座死寂山穀中,獨立不動卻殺機四伏的古劍塚!
風過,衣袍微動,墨色獵獵。
那人緩緩止步,站在戰場前緣,神情冷峻地望向蕭寧。
“你借我之名,編我之語,汙我之行,隻為布你那滿盤大局。”他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刃,“蕭寧,你倒真是膽大包天啊。”
衛清挽與冰蝶皆是神情驟變。
“借名?此人是……”
冰蝶更是怔怔地望著那道身影:“不對……不對勁……他的劍意……太強了!”
蕭寧眉頭微皺,神色間卻無一絲慌亂,隻是淡淡凝視著對方,眼中微微眯起,神情深邃。
氣氛,霎時緊繃如弦!
喜歡十年藏拙,真把我當傀儡昏君啊?請大家收藏:()十年藏拙,真把我當傀儡昏君啊?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