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都過去了,不提了,聽說佐佐木前輩也在福島,你倒是可以找他聚聚,我落地之後得趕時間轉車,就不去了。”
田中深吸幾口氣,平靜心緒,主動扯開話題。
“佐佐木前輩也退役了?軍方肯放人?”佐佐木是學院出身,軍銜不低,按理來說現在海自衛損失慘重,將來重建的話,他這種級彆的人才已經屬於核心骨乾力量,大概率至少能當個艦長。
就這麼放棄的話,雖然能夠理解,卻也覺得可惜。
“他算是替罪羊之一吧,難不成你以為這麼嚴重的指揮失度,隻要吉田秀司令自殺就能解決問題了?”田中搖搖頭,歎息一聲,“中層也要摘出一些人出來擔責,哪怕再缺人才,他們也未必真正需要。”
“佐佐木前輩算是運氣好的了,在替罪羊中不起眼,所以隻是清退了,有一些經過軍事法庭審判,已經進去了。”
川上有些無話可說,沒想到難得遇見老朋友,聽到的全特麼是壞消息,讓他心頭發堵。
儘管隊裡也有不少欺壓現象,但至少他所在的那批,遇到的人都相當不錯,甚至還有真心為國效力的稀有物種。
車程很長,他們聊了半個小時之後,重逢的喜悅逐漸被現實壓淡,然後默契地在車上假寐起來。
汽車走走停停,鐵路係統的部分癱瘓加重了道路的負擔,也讓許久沒有坐過這種交通工具的川上略微不適應。
“川上,川上”
過了一個站點,中途下去上了個廁所後,川上在後半車程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啊到了嗎?”川上坐直身體,看向窗外,已經是夜色,四周亮起一排排路燈,映照出陌生的街景。
“嗯,要進站了,我還趕著轉車,以後有機會,一起喝酒。”田中收拾行李,告彆了川上,車子一停下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川上隻帶了個背包,目送老朋友離開的背影。
“呼真冷啊。”
踩著積雪,他排隊坐上了出租車,趕去途中預約好的連鎖商務酒店。
“飛鳥連鎖明神店。”
“好的,客人請坐好,後排有水可以免費飲用。”
川上有些愕然,沒想到福島的出租服務這麼好,隨便一輛車都有專車的待遇。
好奇地拿起一瓶水,卻見瓶身寫著一行醒目的字——嗔心公益。
名字有些古怪,他隨口問道:“這水是這個公益組織免費提供的嗎?”
“是的先生,在餐飲、交通上免費投放,聽說是一幫本地家族集體做的善事,你看看瓶身還有一行小字,寫著集滿五個空瓶就能免費去他們開辦的嗔心堂吃頓應急餐。”司機如實說道。
川上目光一凝,轉到後麵,果然有這麼一行字。
“慈善嗎嗬,有意思。”
沒想到剛來的第一晚,屁股還沒坐暖,就有所發現。
不過這也顯露出這個嗔心堂已經鋪張了開來,勢力不弱。
估計和本地家族或多或少都有勾連,起碼不難入手。
“現在各種各樣的教會層出不窮,客人如果遇到路上搭訕的,多半是傳教的,聽聽倒是無所謂,陷進去就麻煩咯。”司機多說了兩句。
川上看了眼掛在後視鏡上晃動的不知什麼來曆的護符:“我還以為你也信那個教。”
“這個?”司機點了點那個護符,搖頭,“公司要求的,可以免去很多麻煩。”
川上懂了,這是出租公司交的保護費,亦或是擺明旗幟。
隻是這麼明麵,滲透如此之深的話,特事局呢?這時候去哪了?是查出來這個嗔心堂的底細跟大家族沒有關係所以才暫時不管嗎?
在他的沉思中,車子到了酒店。
“請慢走。”
辦理入住手續,他租了四天時間,明天去麵試,然後會收到靜候三天的消息,順便還能報銷車費跟住宿。
雖然嘛,其實從頭到尾都是在花他的錢就是了。
進入酒店房間洗了個澡,出門坐在床上,床頭櫃處有兩瓶水,跟他在出租車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川上沒有喝。
打開手機,跟妹妹和葉視頻了會,報個平安。
掛斷之後,他從通訊中翻出來了佐佐木前輩的名片,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了,決定還是明天再打。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川上達也整理好著裝和資料,出發前往預約好的公司麵試。
也正如他計劃一般,麵試官熱情接待了他,報銷了住宿和車費,並讓他靜候三天等通知。
現在川上有名正言順不惹人懷疑的三天空閒時間了。
“你好,請問是佐佐木家嗎?我是佐佐木青山曾經的同僚川上達也啊是在哪家醫院?開放探望嗎?好的謝謝。”
川上達也掛斷了電話,長長吐出一口氣。
沒有多等,直接攔下一輛出租。
“去福島精神病院。”
十幾分鐘後,出租車抵達目的地。
川上達也隻覺得自己跟精神病院似乎有緣,也覺得人的精神設計得真是太脆弱了,當然,更脆弱的還有生命。
“你好,我找宮崎醫生,探望一位他負責的病人,叫佐佐木青山,我是他的朋友,他的家屬同意了我的看望,應該有跟宮崎醫生打過招呼。”
“請坐下稍等,我這就聯係宮崎醫生。”
沒過幾分鐘,一個頗為乾練利索白大褂老者就快步走了出來。
“你就是川上達也?”
“是我,你好,宮崎醫生。”
“嗯佐佐木的情況比較複雜,他從進院以來一直都表現得很好,服從安排,隻是一直沒有好轉你也是海自衛的人嗎?”宮崎醫生忽然問道。
“曾經是,我已經退役快有兩年了。”
“嗯他就在院子,現在應該是在指揮編隊,你可以先在一邊觀察下,再接近,看看他能不能記起你,之後再聊點沒有刺激性的話題,在午飯之前可以來我辦公室聊聊,就是這間。”宮崎醫生順路指了指自己的辦公室。
看來情況真的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