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沒有覺得溫暖，一顆心反而不斷下沉。
他有些恍惚地起身，環顧四周，全是些洋溢著幸福笑臉的人，他愁眉苦臉顯得格格不入，就像是誤入桃花源了一般，仿佛置身烏托邦。
配合著前方那具雕像，整體有種神聖，壓抑，又透著一絲邪祟的意味。
“先生，你是不舒服嗎？需要我們的幫助嗎？”木原不知何時來到川上身邊，有些擔憂地看著川上難看的臉色。
隨著她的開口，堂中所有人都停下了吃飯，轉過頭來，不再言語，眼神安靜盯著川上。
就這麼沉默地注視，維持著臉上的笑容，一言不發。
“我是有些不舒服，讓我一個人緩緩就行。”川上儘量不去看那些人的臉。
“這樣的話，請跟我來吧，外麵有位置，曬曬太陽應該會好一些。”木原熱情地拉著川上的手，帶他來到門口的座位上，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
川上本來就沒什麼事，麵色蒼白也隻是他來時做過的一些偽裝。
“需要喝水嗎？”木原隨手從旁邊的一箱水中拿出一瓶，笑著遞給川上。
“謝謝，不渴。”川上搖搖頭。
“那你拿著吧，渴的時候再喝。”木原將水塞到他手中。
川上眼神在水上停頓了會：“好，謝謝。”
他懷疑這些嗔心堂的水有問題，可又覺得不可能，這麼大批量的消耗，按理常理來說，超凡也是吃不消的。
除非，隻有某些特定的批次是有問題的。
譬如他手中這瓶。
“木原小姐，你能跟我說說嗔心堂嗎？我並非誠心想要信什麼教，隻是想知道，一個雙腿殘缺的人，有希望恢複嗎？”
木原搖搖頭：“教主隻是神的代行者，所做所行都有極限，不過，信奉他的人越多，神力就會越充沛，或許未來能夠做到你所說的那樣，讓雙腿殘疾的人重新站起來，而這，我相信也是教主對世人樸素的祝願。”
空頭支票。
川上適時露出茫然的神情，歎了口氣：“是我太過奢望了。”
“誰知道呢，或許冥冥之中，會有所指引。”
川上站起身來：“謝謝你，木原女士，我想我恢複得差不多了。”
“不客氣，能幫到你我很開心，有什麼想要傾訴的，嗔心堂永遠向你開放。”木原笑著將川上送走。
川上打了輛出租車，在車上，隨手就拿起車內的那瓶一樣的水打量起來。
“司機，這種水我在大阪那邊還沒見過，好喝嗎？”川上隨口問道。
“好喝？哈哈，其實瓶裝水味道我感覺都差不多，不過勝在不要錢，不拿白不拿。”司機笑道。
“這樣啊我看嗔心堂那些人都挺好的，難道教主是個超凡？”
“超不超凡我倒是不清楚，不過嗔心堂的人的確很有禮貌，就好像完全不會生氣，上次我看到有人打罵一個嗔心堂的流浪漢，但他從頭到尾都是笑著受打，完全沒有反抗，甚至其他同樣是嗔心堂的人來到之後，也沒有幫忙分開，隻是站在一邊，笑著勸那個打人的不要再受嗔毒，有人還給打人的送水，說水能解毒。”
“反正我是看不懂，但雖然奇奇怪怪，也確實沒見到過什麼類似超凡能力的痕跡。”
“啊，上一年倒是有個都市傳說跟嗔心堂有關，還是我女兒跟我說的，也就這些年輕人對這些格外關注。”
司機像是想起了什麼，拍了拍光禿禿的後腦。
“能詳細說說嗎？”川上追問。
“你知道夢女或者夢男的故事嗎？其實在我看來，這個都市傳說就是我們那個年代夢男夢女的改編，果然潮流就是一個圈，本質都沒什麼變化”司機沒有拒絕，打開了話匣子，開始說個不停。
日本像他這樣健談的出租車司機不多了。
畢竟乘客都不願意說話，司機也懶得多費口舌。
“好像是傳說有不少人做了同一個夢，在夢裡看到了所謂的神跡，總之眾說紛紜，夢的詳細卻是沒人記得清楚，但都不約而同地提及到了可能跟嗔心堂有關。”
“不過這種都市傳說也就是在小範圍流傳，特彆是那些不用上班的國中生高校生，聽聽也就算了，像我滿城跑的，也沒在其他人口中聽說過這個故事，大概率不靠譜，又是亂編的。”
司機有這種想法不奇怪，在超凡出世之後，各種亂七八糟的傳言就沒停過，這麼幾年下來，人們多少有點“耐藥性”了。
“這種故事啊我在大阪也聽說過不少，但最近沒有什麼特彆出名的了。”川上附和兩句。
“是吧，現在的人什麼沒見過，就算是真的，還有特事局呃，也不對，我們這邊很少見到特事局的超凡，不過也好，說明我們這裡沒怎麼發生過超凡事件，最近一次還是一年前最大那次就是伊藤誠剛在核電站跟特事局的打鬥，那天晚上我剛好在跑宮城縣的長途，莫名其妙一條路都被衝斷了，把我跟客人嚇得半死，差點就被那水給帶走。”
川上進入人機模式，時不時回應一句真的嗎？好厲害之類的，心裡卻在思索他剛剛所說的都市傳說。
也許，是有人在幫忙壓熱度，不讓這裡的事情太過吸引特事局的注意力？
說起來特事局的手確實不太長，緣由很簡單。曾經，絕大部分的超凡事件都在東京發生，其它地方隻是偶爾出現一兩起，很難為了這一兩起去專門配置一支超凡小隊，那樣隻會讓本就緊缺的人手更加緊張。
所以基本都是一些經過對策訓練的特警部隊，隻會對造成一定社會影響的所謂超凡事件進行詳細調查，如果確實就上報特事局，但結果是大部分都是謠言。
目的地在談話間到了，是當地的旅遊勝地，豬苗代湖。
既然來到了福島，那就拍幾張旅遊景點的照片，帶回去給和葉，她會喜歡的。
順便，他也想找人來做一番實驗。
這裡就是個不錯的地方。
川上達也看了看自己提著的兩瓶水，一瓶是嗔心堂木原給的，另一瓶則是從出租車上拿的。
他想要知道，到底是不是這些水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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