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彆院裡,氣氛微妙的晚飯終於結束。
裴淮將眾人送到門口,臉上依舊帶著那份揮之不去的疲憊,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客氣而疏離地再次道了謝,就目送他們上車離開。
車子駛離裴家彆院,彙入雲城的車流大部隊,車廂內的空氣才仿佛重新開始流動。
“呼……”毛皮皮長長地、誇張地舒了一口氣,從空間中出來,再從寧沅沅懷裡一躍而下蹦到旁邊的空座位上,用小爪子拍著胸脯:“可算能出來了!憋死我了!這頓飯吃得,我在空間裡都能感覺到窒息,難受死了!”
金雪芋轉頭看向寧沅沅幾人,詢問道:“怎麼樣?你們有什麼發現?”她指的是寧沅沅和毛皮皮中途離席的探查。
寧沅沅和毛皮皮對視一眼,組織了一下語言,將她和毛皮皮隱身在小休息室外看到、聽到的情形,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裴淮痛苦蜷縮的樣子,那個從他喉嚨裡發出的、自稱“爺爺”的蒼老貪婪的聲音,那個老靈魂對離禾身體的覬覦,以及裴淮本人表現出的掙紮和恐懼。
“那個老東西,一口一個‘爺爺’,說什麼‘離開你這副殼子’‘占離禾的身體’,還威脅裴淮,說他的靈魂快被消耗完了!”
毛皮皮在一旁氣呼呼地補充:“裴淮那小子,看著也挺慘的,被折磨得不輕,但他好像又不敢反抗,或者說,他沒法反抗。”
金雪芋聽完,眉頭緊鎖,清雅美麗的臉龐上籠罩著一層凝重:“原來是寄生,兩個靈魂強行擠在一個身體裡,其中一個還在不斷蠶食另一個的生命力,難怪離禾說他靈魂沉重、帶有死氣。這手段,實在太陰毒了!”
她沉吟片刻,分析道:“從你們聽到的內容來看,裴淮本人似乎並不想幫那個老東西搶奪離禾的身體。他一直在阻止,在強調時機不成熟,離禾不好惹。但他顯然又被另一個靈魂牢牢控製著,身不由己。或許……”
金雪芋的目光掃過寧沅沅幾人:“他這次點名要見你們,本身就是一種求救的信號?他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希望你們能發現他體內的異常?”
老花也恢複了原型,趴在座位上若有所思:“聽你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他今天那態度,明明不想留我們吃飯,最後還是留了,估計就是被那老鬼逼的。他可能知道我們遲早會發現,不如主動把我們引過去,讓我們‘意外’發現?”
墨玄鈺點點頭:“合理。”
離禾則依舊沉默,仿佛討論的中心不是自己。
隻是在聽到那個老鬼覬覦自己身體時,他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冰冷的嘲諷。
寧沅沅也覺得金雪芋的分析很有道理,裴淮那欲言又止、痛苦掙紮的樣子,確實像是有苦難言。
回到金雪芋在市區的大房子後,寧沅沅立刻聯係了大伯寧明德,將裴淮體內寄生著另一個老靈魂的事情告訴了他,請他幫忙查查裴家最近的動向。
接下來幾天,寧沅沅一行人回到了寧明德家,一家人團聚,江慧霞還把胡虹也帶了回去,使得寧明林受了好一陣子的冷落。
寧明德動用了自己商業上的關係和特殊渠道,很快帶回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消息。
“裴家最近的動作很奇怪。”寧明德皺著眉,對圍坐在客廳的寧沅沅、毛皮皮、老花、墨玄鈺、離禾說道:“裴老爺子病重後,裴家孫輩這一代的另外三個年輕人,裴楓、裴喻、裴言,居然都被裴淮以‘深造’‘開拓海外市場’等名義送出國了,而且走得非常急。更奇怪的是,裴老爺子這段時間病危好幾次,消息雖然沒有公開,但在業內也都傳開了,這三個親孫子,竟然一個都沒回來探望!據說電話都聯係不上!”
“裴淮的幾個親叔叔呢?”老花問。
“也不見蹤影。”寧明德搖頭:“裴老爺子那幾個兒子,要麼說去國外考察長期項目,要麼就是身體不適在彆處靜養,裴淮的父親也不見蹤影。整個裴氏集團,現在上上下下,竟然隻有裴淮一個裴家直係血脈在撐著,這實在太反常了,完全不合常理!”
寧沅沅的心沉了下去,這哪裡是被送出去深造或考察,這分明就是驅逐。
很可能就是那個寄生在裴淮體內的老靈魂,在清除裴家內部可能存在的阻礙和知情者,把裴淮的兄弟和叔叔們都弄走了,整個裴家就成了他和裴淮,或者說主要是他的一言堂。
毛皮皮聽得完快言快語:“為什麼呀,這是怕出現宅鬥,裴淮被奪權嗎?不應該啊。難不成是裴淮為了保護他們嗎?”
裴家發生的這些反常使得寧沅沅幾人心情沉重,裴家的情況比他們想象的更複雜、更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