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你就在這裡候著,先不要去傳旨。”
馬皇後話音一落,王升下意識的就想表示自己很為難。
可還不等他把話說出口,他就直接改為恭敬從命。
王升看著一路往禦書房而去的馬皇後,隻覺得他以後連這種下意識的反應,都應該儘量避免。
禦書房之內,
正在批閱奏疏的朱元璋,剛看到端著茶走來的馬皇後,就知道王升肯定又在半道上被她碰到了。
朱元璋完全不看馬皇後一眼,隻是一邊批閱奏疏,一邊嚴謹而冰冷的說道:“最邊上的那本厚厚的奏疏,就是戶部尚書上報的北方農稅。”
“你直接往翻看中間,裡麵就是林昊偷稅漏稅的罪證!”
“咱知道你要來,咱還知道你習慣性從右邊走上來,所以老早就放在你最順手的右上角。”
“民以食為天,國以農為本,他要是吃點彆的,咱還能看在他這身才華的份兒,也和那些個勳貴一樣,來個小懲大誡。”
“可他竟敢吃咱的農稅,咱絕對饒不了他!”
“咱明天就要在大朝會上,將他的罪行,公之於眾!”
馬皇後看著一臉淡然的朱元璋,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隻是拿起那本早就放在她順手位置的奏疏,看著這些足以作為林昊偷漏農稅的罪證的數據。
馬皇後看過這些,和其他州縣比起來,隻能算是‘中中間間’的數據之後,也隻是長歎一口氣的同時,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朱元璋在裝模作樣的批閱奏疏的同時,也用餘光看著他家妹子的反應。
這種無異於‘徹底死心’的反應,無疑是讓他心中暗喜無比。
要是馬皇後不在他的身邊,他的嘴角一定會掛上一抹,極為明顯的‘得逞之笑’。
“這下好了!”
“連皇後娘娘都對你死心了,咱看你還怎麼活。”
“還想成為司馬懿,超越司馬懿?”
“去地底下和司馬懿作伴去吧!”
朱元璋想到這裡,即便是馬皇後還在這裡,他的嘴角也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可也就在朱元璋如此思索之時,馬皇後的思緒,也再次回到了大同縣。
這一刻,不論是‘養濟院’和‘漏澤園’,還是大同縣的文武學堂,又或者足以證明他林昊‘以民為他為天’的點點滴滴,都瘋狂的出現在他的腦子裡。
“一個僅僅隻是夢到皇帝托他試行‘養濟院’和‘漏澤園’,他就把這賠本買賣乾得如此之好的臣工,怎麼會偷漏農稅呢?”
“一個自己貼錢興辦學堂,還辦得如此之好的臣工,怎麼會偷漏農稅呢?”
“一個為了軍隊調兵運輸更方便,就自己貼錢修路的臣工,怎麼會偷漏農稅呢?”
“最為關鍵的是,一個敢於與淮西勳貴為敵的臣工,怎麼會......”
想到這裡,馬皇後直接就睜開了眼睛。
也就在她看向朱元璋之時,她整個人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朱元璋看著在此時此刻突變溫柔的馬皇後,當即就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不是吧!”
“這還能求情?”
朱元璋看著馬皇後,暗自驚駭道。
與此同時,馬皇後卻是笑著說道:“重八,明日大朝這事,要不要緩緩?”
朱元璋直接嚴肅道:“緩什麼緩,難不成他偷漏農稅還不死?”
“如果咱這都網開一麵的話,咱今後還怎麼治國,後世之君又該怎麼治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