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牆角的紅繩鐘突然“當”地敲響,鐘聲厚重綿長,像老船工在星塵河上喊號子,鐘擺的紅繩纏著塊掌印形狀的紅繩墜子。
墜子往紅繩網方向晃,晃出的聲波裡浮出無數亮晶晶的音符,音符往碎片上纏,纏得像在給每個故事配樂,聽得碎片的紅繩都在輕輕顫。
“這是掌印母版在記時間呢。”
老婦人往鐘擺上係了根靈草,草葉隨著鐘聲輕輕搖,搖出的影子裡浮出三輩人的掌印在聽鐘:
爺爺靠著紅繩木,煙袋鍋上的火星映著掌紋;
父親摸著齒輪箱,指腹蹭過鐘擺的紅繩;
少女捧著餅乾罐,罐口的甜香混著鐘聲飄,三個影子的耳朵都對著鐘擺,像在聽故事的節奏,生怕漏了一個音符。
鐘聲往新岸飄,飄得紅繩梯上的碎片都在顫,顫出的紅繩往鐘擺上纏,纏得像在說“我們踩著鐘聲來,時間彆跑太快,等等我們的故事”。
提燈籠的孩子跟著鐘擺晃,每晃一次,鐘麵上的掌印就亮一下,亮出的字是“故事的刻度”:
爺爺的掌印刻著“晨”,沾著靈草的露水,露水在鐘麵滾出細小的紅繩紋;
父親的掌印刻著“午”,帶著齒輪的機油,機油在鐘麵畫出銀亮的弧線;
少女的掌印刻著“昏”,纏著餅乾的焦痕,焦痕在鐘麵燒出暖融融的黃紋。
三個刻度在鐘麵慢慢轉圈,轉得鐘擺的紅繩長出星塵,星塵落在暖爐裡,爐中的麵團“噗”地鼓起。
鼓出的掌印上顯出鐘擺的紋路,像在認真模仿時間的形狀,連擺動的幅度都分毫不差。
“鐘在數故事呢!”
孩子指著鐘擺,擺錘每敲一次鐘,就有片碎片的紅繩往鐘上纏,纏出的結裡滲出甜香。
香得鐘聲都變甜了,甜得像在說“又記了一個故事,時間又多了一段,鐘擺又重了一分”。
他往鐘擺上掛了個小鈴鐺,鈴鐺跟著鐘擺晃,晃出的“叮鈴”聲混著鐘聲,像給故事加了段清脆的間奏。
男人往鐘擺的軸裡填了點靈草油,油剛進去就冒出白汽,汽裡浮出父親修鐘的影子,
影子的掌印捏著紅繩,邊調鐘擺邊說“鐘得準,故事的節奏才不亂,急了慢了都不行,就像蒸餅乾,火候差一點都不甜”。
油剛填好,鐘擺就晃得更穩,晃出的聲波裡混進了齒輪的“哢嗒”聲。
“這是給鐘聲添個聲部,像你父親說的,故事得有硬有軟,聲音才好聽,齒輪是骨,紅繩是肉,甜香是魂”。
有片帶著炭灰的碎片往鐘擺上靠,碎片的缺角處對著鐘擺的墜子,大小剛好合適,剛貼上就被紅繩纏住。
纏出的結裡滲出煙火氣,氣裡的鐘聲突然變沉,沉得像老船工的咳嗽聲。
“這下鐘聲有煙火氣了,記廢土城的故事正合適,那邊的故事就得帶點硬氣”。
男人往碎片的缺角處塞了點餅乾屑,屑子剛進去,鐘聲就又添了點甜,甜得沉而不悶,像在說“硬故事也得有甜芯,才夠長”。
蘇澈的羽毛筆往鐘擺上畫了道紅繩,紅繩順著聲波往星塵河方向飄,飄得遠處的船影都在響。
響出的鐘聲與石屋的鐘聲合在一起,像在合唱“時間不停,故事不止,鐘擺不歇,甜香不散”。
穿蓑衣的人往鐘旁放了塊星塵煤,煤塊剛碰到鐘體就冒出火星,火星在鐘麵燒出細小的掌印,印在鐘紋裡,像在給每個故事蓋時間戳。
“我們的故事有時間戳了,永遠不會混,晨的露、午的油、昏的焦,一看就知道是哪個時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