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鹽兵的馬蹄聲踏碎了鹽倉的晨霧,鐵蹄碾過滿地鹽粒,發出“咯吱”的脆響。
領頭的校尉勒住馬韁,鎧甲上的銅片在晨光下閃閃發亮,他目光如炬,掃過跪在地上的白算盤,又看向圍觀的鹽工,最後落在蘇轍手裡的真稅單上。
“李稅吏,聽說你在紅繩坡擅自加征鹽稅?”
校尉的聲音洪亮如鐘,震得鹽堆上的細鹽簌簌往下掉:“可有鹽道衙門的正式公文?”
白算盤慌忙從懷裡掏出那張假公文,手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紙頁都在發顫:“有有有,大人您看,這是鹽道大人親批的,絕不會錯!”
他把公文舉過頭頂,蠟封的官印在陽光下泛著油光,看著倒有幾分真意。
校尉翻身下馬,接過公文在手裡掂了掂,眉頭卻越皺越緊,他用指甲在印章上輕輕刮了刮,朱砂粉末立刻簌簌往下掉。
“不對。”
校尉沉聲道:“鹽道衙門的印泥用的是朱砂混金粉,質地堅硬,絕不會這麼容易掉色。你這印泥裡摻了鉛粉,一蹭就花,分明是偽造的!”
蘇轍趁機上前一步,把父親留下的真稅單遞過去:“大人請看,這是去年的繳稅憑證。
上麵的印章邊角有個小缺口,是鹽道大人的私章特征,和他手裡的假印完全不同。
而且鹽幫最近一直在偽造鹽引,白稅吏和鹽蠍子來往密切,這假公文定是他們串通一氣搞出來的!”
白算盤急得臉都漲紅了,掙紮著喊:“你胡說!我和鹽幫沒有關係!這公文千真萬確!”
他話音剛落,護貨隊隊長就押著個五花大綁的鹽幫小嘍囉過來,嘍囉懷裡揣著封信,被搜出來時還在拚命掙紮。
“大人,這是從鹽幫據點搜出來的,上麵有白稅吏的筆跡!”
隊長把信遞給校尉,信紙皺巴巴的,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卻能看清寫著:“已按計劃加稅,引巡鹽兵至鹽倉,可趁機奪取掌印模子,李主簿那邊已打點妥當。”
校尉看完信,臉色鐵青得像他腰間的長刀,“唰”地拔出刀架在白算盤脖子上:“還敢狡辯!
說,鹽蠍子藏在何處?你們背後還有誰指使?
李主簿為何要幫你們?”
冰冷的刀鋒貼著脖子,白算盤嚇得魂都沒了“噗通”跪在地上。
膝蓋砸在鹽粒上疼得他齜牙咧嘴,卻不敢動分毫:“我說我說!鹽蠍子藏在星塵河下遊的地下鹽道,那裡有他的老巢!
李主簿收了鹽幫五千兩銀子,答應幫我們找借口抄紅繩坡的鹽倉,好把鹽井據為己有!”
老馬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氣得胡子都在抖:“我就說官府怎麼突然變卦加稅,原來是內鬼作祟!
這姓李的主簿,當年還是我爹送他去讀的書,如今竟幫著鹽匪害鄉親!”
穿蓑衣的人從懷裡掏出張泛黃的地圖,地圖上用紅繩標著密密麻麻的線條:“大人請看,這是鹽幫的地下鹽道分布圖,他們在鹽井附近挖了好幾條密道,不僅偷鹽,還想偷改鹽井的水道,把甜水引到自己的鹽倉,斷我們的活路!”
校尉把地圖往桌上一拍,對身後的巡鹽兵下令:“全隊聽令!隨我去搗毀鹽道,抓捕鹽蠍子和李主簿!敢勾結鹽匪、危害百姓,定要嚴懲不貸!”
官差們剛要行動,鹽倉外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震得地麵都在顫,地下鹽道的方向冒起滾滾黑煙,還夾雜著鹹腥的水汽。
蘇轍心裡一緊,往鹽井的方向望去:“不好!他們在炸鹽井的水道!”
白算盤突然獰笑起來,笑得癲狂,眼淚都快出來了:“晚了!鹽蠍子早就安排好了!
炸了水道,紅繩坡的鹽井就成了廢井,以後星塵河的鹽,隻能看我們的臉色!
你們就算抓住我也沒用,沒了甜水,看你們還怎麼熬鹽!”
校尉一腳把他踹翻在地,刀背狠狠砸在他臉上:“癡心妄想!就算鹽井受損,我也要把你們這群敗類一網打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