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氣就像命運一樣不斷漂浮,有恍如夢境般虛實。
四周一片靜謐,唯有腳步聲與馬蹄聲交織。
士兵們神色凝重,身影在朦朧霧氣中若隱若現。
董黎騎在馬上,周圍晨霧彌漫,如輕紗籠罩山林,給人一種虛幻而又危險的感覺。
經過三天的強行軍,士兵們已經疲憊不堪,這還是董黎的部隊,如果是彆的治軍不那麼嚴苛的隊伍,三天想從舉城趕到清水潿,無異於癡人說夢。
就在這時,陳武從前方匆匆趕來,在董黎身旁勒住馬韁。
“將軍,距離清水潿隻剩下最後二十裡地,是否……讓將士們休整一下。”
說話間,陳武的神色有些猶豫。
這幾天來他一直都在看地圖,越看越覺得心驚,那清水潿的地形險惡,就像是個大型熔爐,一旦陷入便難有生機,萬劫不複。
如果能夠休整一下部隊,說不定還能搶得一線生機。
董黎輕輕點頭,陳武立刻調轉馬頭,喊道:“聽令,原地休整!”
隊伍並沒有發出任何喜悅的聲音,大家隻是原地坐了下來,有些士兵撐著長槍,瞬間就進入了夢鄉。
連續的征戰,對於一個人的身體還有意誌都是一種近乎毀滅的打擊。
董黎看著將士們,眼睛深處閃過一絲不忍。
但從強征入伍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行軍打仗不是兒戲,自己一點點的仁慈,造就的可能都是災難性的後果。
所以董黎一直以來都治軍嚴苛,從根本上出發,也是希望這些將士們能夠在殘酷的戰場上活下來。
他想與父母家人團聚,這些士兵也想。
董黎從馬背上下來。
周圍高大的山林,就像是張開巨口的野獸,想要將這支隊伍一口吞噬。
董黎打開地圖,地圖上,清水潿附近每一片地勢都被他畫了黑線。
董黎不想死,他知道,自己也不能死。
他要在這死亡熔爐裡找到屬於自己的生機,就像,在梓洋一樣。
而此時另一邊,清水潿的山林裡,平陽節度李崢嶸看著搖晃的蘆葦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大慶,節度使相當於諸侯,有著自己節度範圍內軍政的最高權利。
而李崢嶸在所有節度使中,地位僅次於淮南節度,當然,實力也是。
李崢嶸出身貧寒,自幼父母雙亡,在街頭巷尾摸爬滾打求生。
年少時,他便展現出過人的膽識與狠辣,憑借著一股不要命的勁頭,在當地的混混中嶄露頭角。
恰逢大慶征兵,他毫不猶豫地投身行伍,期望能借此改變命運。
在軍中,李崢嶸憑借著戰場上的勇猛無畏,屢立戰功,很快便得到上司的賞識,一路升遷。
他善於把握時機,在幾場關鍵戰役中,總能出奇製勝,聲名漸起。
隨著勢力的逐漸壯大,他開始結交權貴,攀附高位。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結識了前淮南節度。
憑借著自己的機靈與才能,深得前淮南節度的信任,被委以重任。
在前淮南節度的扶持下,李崢嶸的勢力如日中天,再加上李崢嶸此人善於經營,更善於隱藏,得到了先皇的信任,又因為在北方卓越的戰功,最終獲封平陽節度,成為一方諸侯。
然而,權力的膨脹讓他的野心也愈發膨脹。
在現任淮南節度的煽動下,他參與了這場叛亂,妄圖在亂世中謀得更大的利益,割據一方。
此刻,他看著搖晃的蘆葦,仿佛看見了即將落入陷阱的朝廷軍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