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在鼻腔橫衝直撞,江來望著天花板發怔。
蔣微微舀粥的瓷勺碰在碗沿,叮當兩聲,弄得江來的睫毛顫了顫。
"江警官,吃飯了……"女孩舀起半勺米湯,指尖還沾著從保溫桶溢出的熱氣。
她今天沒紮慣常的馬尾,碎發垂在耳際,隨著動作掃過江來手背,癢得他指尖蜷了蜷。
不得不說,這樣的蔣微微還是蠻好看的。
護士台的掛鐘指向七點十五分,走廊傳來規律的腳步聲。
江來突然攥住蔣微微的手腕,粥碗在床邊櫃晃出漣漪:"幫我辦出院。"
"啊?"勺子當啷掉進碗裡,蔣微微不解說道:"不……不行吧,你的身體……"
江來身體的各項指標都很不好,畢竟是被貨車給撞了,不是小事情,現在身上還有好幾處骨折,需要恢複呢。
這才剛醒過來,就要出院?
彆說自己了,醫院肯定也不會同意的。
"微微。"江來認真看著女孩的眼睛,十分認真,"陳昊明天會死。"
窗外炸響驚雷,雨滴劈裡啪啦砸在玻璃上。
蔣微微看見他眼底爬滿血絲,還有更深處的那些不可言說的情緒,這一瞬間蔣微微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母親。
她不想有人死了,更不想麵前這個男人死。
"你要好好休息。"她抽回手,指尖發涼,"陳警官不會死的,不會的。"
江來卻是笑了一下:“我也希望他彆死,但……我總要做些什麼。”
“你已經做得夠多了!”蔣微微的聲音突然提高,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百褶裙擺,淚水一滴滴掉落。
蔣微微忽然想起父親出殯那日,靈堂的白幡也如江來眼白一般猩紅。
“我現在隻有你了。”蔣微微聲音顫抖。
“我現在真的隻有你了,所以,求求你彆去好嗎?那東西,我們鬥不過的,我父母都不在了,我現在,真的隻有你了。”
“如果沒有你,我……”
不如死了算了。
女孩話音緩緩落下,就像是慢慢落墜的櫻花。
良久之後,蔣微微歎了口氣,說道:“你想去就去吧,但要答應我,一定活著回來,好嗎?”
她看向江來的目光有些灼熱,江來也讀懂了裡麵的意思。
他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蔣微微忽然起身,親在了江來的唇上。
“我喜歡你。”
窗外的雨很大,屋簷下的麻雀沒有歸宿,隻能歪頭看著這一幕。
翌日。
趙括和陳昊難得睡了個好覺,兩人雖然在牢房裡,但小警員很體貼的準備好了被褥。
說實話大夏天的也不需要被褥,不過,給都給了。
牢房頂的老式吊扇吱呀作響,攪不動黏稠的暑氣,倒把謝部冬的呼嚕聲切得七零八落。
"如果我死了,能不能幫忙照顧一下我老婆孩子?"陳昊突然開口,連帶著一旁的呼嚕聲也停下了。
趙括正要接話,忽聽得鐵窗柵欄哢嗒作響。
趙括抬頭看去,正見一團黑雲似的肥貓卡在柵欄間,胡須都擠歪了,活像被塞進香腸模具的芝麻湯圓。
看樣子,這小家夥的夥食還不錯。
"喵嗷!"黑貓炸毛掙紮,鐵條在它肚皮上勒出波浪紋。
謝部冬睜開眼,躡手躡腳湊過去:"乖崽,來給叔叔揉揉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