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掌握了完整的生死規則,卻無法掌控自己的生死,還真是一件諷刺的事情。”
穆皇兮站台上,生死規則的光芒在女子指尖回旋。
“這世上多的是諷刺的事。”趙括回答,“說說你的計劃吧。”
“其實很簡單,作為命運之主,更改一位次神命運應該是瞬息之間的事情,而我突破神境,也隻在瞬息之間。”
“你的意思是我突破神境的瞬間,更改你的命運,然後……”趙括看著女子的眼睛,想從裡麵看出一些可能的脈絡。
“然後,我再用生死規則,幫助你脫身,這並不困難,至於之後的事情,就隻能靠你自己了。”
“我明白了。”
穆皇兮沒有了趙括的氣息,留下的,隻有一個已經死去的軀殼。
黑裙女孩的指尖僵在半空,生死規則的光紋在她掌心瘋狂打轉,像失去了目標的困獸。
她看著趙括留下的那具軀殼,沒有任何生機,連最細微的命運線都已斷裂,就像一件被丟棄的舊衣,靜靜躺在星紋石壁上。
之前還在牽引她規則的命運之力,此刻蕩然無存,隻剩下滿是死亡氣息的冰冷。
“生死規則……完整的生死規則……”
她彎腰,指尖輕輕觸碰軀殼的衣角,墨黑的光紋落在布料上。
那具軀殼像徹底脫離了地鐵世界的生死體係,既不屬於“生”,也不屬於“死”,隻是一片純粹的“虛無”。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狀態,連她的規則都無法解讀。
“他抓到了一線生機。”
鏡主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一絲了然的歎息。
銀鏡懸浮在身側,鏡麵上映出趙括離去前的最後一幕。
黑裙女孩猛地回頭,墨黑裙擺掃過地麵,留下一道憤怒的裂痕。
她看向被凍結的唐瑩瑩,又看向鏡主:“那,又如何。”
鏡主沒有否認,銀鏡輕輕轉動:“我已經完成了當初約定的事,剩下的……成仙,真的是值得事情嗎?或者說,成仙,已經成為了你鏡中的某種執念。”
“閉嘴!”黑裙女孩厲聲打斷,身影突然閃到唐瑩瑩麵前,伸手掐住她的喉嚨。
被凍結的唐瑩瑩無法動彈,隻有眼底的光粒在微微顫動,透著不屈的倔強。
“他跑不掉的,隻要她在我手裡,隻要還有那些記憶,趙括就一定會回來!”
話音未落,黑裙女孩掐著唐瑩瑩的脖頸,轉身化作一道墨黑的光,消失在穆皇兮的虛空裡。
而此時,難忘站台的頂樓辦公室,穿著旗袍的女子坐在紅木桌後,指尖夾著一支細長的煙,煙絲燃燒的火星在霧氣裡忽明忽暗。
她嘴角微微翹起,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難得開心的事情。
墨黑的光突然出現在辦公室中央,黑裙女孩掐著唐瑩瑩的脖頸,重重落在地上。
唐瑩瑩的身體依舊被凍結著,就像是毀滅前最後的籌碼。
旗袍女子抬眼,煙絲的火星亮了亮,語氣裡帶著不變的慵懶:“我倒是誰,原來是您啊,氣勢洶洶,是來怪我的嗎?”
她的目光掃過唐瑩瑩,又落在黑裙女孩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想要兌換記憶?代價,總是很高昂呢。”
生死站台的空氣裡飄著淡白與墨黑的霧,以一道無形的線為界,左邊是純粹的“生”,右邊是極致的“死”。
可在那道無形的交界線上,生霧與死霧卻在悄悄交融。
像陰陽雙魚的眼,彼此排斥,又彼此依存,缺一不可,生生不息。
趙括就站在交界線上,沒有實體,隻有一道淡藍的光影,像被命運線牽著的魂靈。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神魂與地鐵世界的規則若即若離,既沒有徹底消散,也無法凝聚成形。
這就是他從穆皇兮脫身的代價。
舍棄軀殼,進入生與死的邊緣地帶。
“你就不怕被報複?”趙括的聲音從光影裡傳出,帶著點虛幻的飄,“要是被她發現,你的生死站台,恐怕會被徹底碾碎。”
女子笑了,拿起桌上的生霧水,輕輕喝了一口。
水順著她的喉嚨滑下,竟在她脖頸處化作一道淡白的光紋。
“怕啊,怎麼不怕?”她放下碗,指了指交界線上交融的霧氣,“可比起報複,我更害怕死,那種命定的死亡,還真是叫人窒息啊。”
“你和她,一個想掙脫命運,一個想掌控命運,連選擇的資格都快沒了,幫你,也是幫我自己留條後路。”
趙括點了點頭。
他明白女子的意思,因為,隻有完全掌握完整命運規則的自己,才能幫她跳出命定的死亡,對於兩人來說,這是絕對意義上的雙贏。
他想起穆皇兮的那瞬間。
持劍斬來的光,讓黑裙女孩眼底出現了那絲轉瞬即逝的猶豫。
也正是這一份猶豫和遲疑,成為了趙括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