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器抱著被廢的手臂,麵無人色、失魂落魄地癱軟在地,身軀抖動如篩糠,肥肉如同浪潮般泛起陣陣漣漪。
在京都兵部作威作福十幾年,向來都是他們欺負彆人,而被人親自打上了門還是第一次。
直到此刻他還如夢初醒一般,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可手臂上不斷傳來的劇烈疼痛卻清楚的告訴他。
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歸海鯨和駱病隱兩人並肩而行,神態與之前的苦大仇深完全不同,此時此刻,無論是心中還是臉上都滿是釋然。
被踩在泥裡的尊嚴,已經在方才的一拳拳,一腳腳中全部拾起。
本以為要經過數十年才能討回的公道,卻在幾日後便被實現。
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駱病隱拖著跛足,比歸海鯨快上一步來到衛淵近前,雙手捧著沾血的錢袋,聲音顫抖、沙啞卻帶著如同洗儘鉛華般的堅定和暢快。
“大人...債...討回來了。”
“那就自己收好。”
“這次撿起來了,下次可莫要再丟了。”
衛淵輕撫戎服上的褶皺,慢悠悠道。
似乎剛才縱凶者不是他自己,而後,看都沒看那打著補丁的破舊錢袋,目光如同兩道刺骨冰錐般,落在抖如篩糠的秦大器身上。
觸及那道目光的瞬間,秦大器驟然驚醒,隻覺得好似被人扼住咽喉一般窒息,心中最後一絲僥幸崩碎。
他抱著斷臂,連滾帶爬地蹭到衛淵身邊,朝著那道居高臨下的身影瘋狂磕頭。
滿是橫肉的額頭撞擊地麵發出一陣“砰砰”的悶響聲。
“你...你不能殺我啊!”
“我...我可是朝廷兵部的六品官。”
聽著那依舊嘴硬的語氣,再看他那與口氣完全不符的行為,衛淵不由得感到一絲好笑。
這樣的酒囊飯袋也能當個兵部主事,真是不可思議,貽笑大方。
湊過來的張豹也“嗤笑”一聲,故作高深地搖頭道。
“前鞠躬,後鞠躬,真是令人發笑。”
衛淵臉頰上的肌肉微微抽動幾下,扭頭看向故作高深莫測的張豹,露出一抹怪異的微笑。
“高!”
張豹像是沒聽出他語氣中的含義,洋洋自得地點了點頭。
“恩,最近看了不少書,大人不必這般吃驚。”
衛淵扶額輕歎口氣,沒再繼續說話。
見兩人似乎壓根沒把自己當回事,秦大器頓時涕淚橫流。
“大人,饒命啊,饒命啊。”
“是…是下官豬油蒙了心!”
“銀子…銀子都在這,下官可是半點都不曾花啊。”
“隻要您開口,下官立刻給這兩位升職,隊正、校尉,您任選如何?”
“保證給他們找個油水大,又安全的地方鎮守。”
“隻求大人開恩,饒我一條狗命。”
說罷,
他踉蹌起身,手忙腳亂地抽出擺放在長案上的一本嶄新文書遞了過去。
衛淵隨便翻看一眼,指著充軍營上麵的兩個名字,終於開口。
“將這兩位劃到臨安府軍名下。”
“好好好!”
秦大器小雞啄米般瘋狂點頭,在筆架上拿起一根毛筆,放入口中潤了潤後,連忙將兩人的軍籍牽到臨安府軍內。
“大人,您看這樣行嗎?”
衛淵掃了一眼文書,點點頭。
“將他們兩人麾下的部分府軍也遷入我臨安。”
“名字他們會告訴你。”
此話一出,
就見秦大器的臉頓時皺成苦瓜,額頭布滿的汗珠止不住地往下滑落。
“這個…”
“怎地這般婆婆媽媽?難不成還他娘的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