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內,
一佝僂著身子、瘦骨嶙峋的老農背著包袱,臉上堆著僵硬的笑容,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處。
身上的衣衫極為破舊,不但布料發白,上麵還沾著不少泥點。
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溝壑,枯瘦如爪的雙手不自覺地抓著衣角。
似乎是怕惹人不快,他隻敢低著頭,用那雙渾濁的眸子小心翼翼地四處打量。
最終,
將目光落到站在將軍像前,背對著他的那道纖細人影上。
老農用力吞了口唾沫,步履蹣跚地緩緩走去,而後“噗通”一聲,跪倒在冰冷的青石磚上。
布滿老繭的雙手猛然合十,消瘦的身體因為激動好似篩糠般劇烈抖動。
“仙...仙人...”
他的聲音同樣顫抖,且帶著哭腔道。
“求您...求您開恩,讓...讓我再看...再看一眼,我那可憐的老婆子吧!”
說罷,
他將額頭重重磕在堅硬的青石磚上,發出“砰砰砰”的悶響。
布滿溝壑的額頭肉眼可見地開始泛紅,腫脹,直到鮮血滴在青石磚上。
背對著他的那道單薄身影,這才緩緩轉過身來。
沒有妖魔之態,沒有仙人之姿。
那道身影與常人一般無二。
若非得說些什麼不一樣的,那隻能說她的身材極為豐腴,好似那細枝結了兩顆不一般的碩果
渾身上下隻有一件深灰色的長袍。
一頭無風自動的烏黑長發隨意披散著,如同水中那纏人的黑色水草一般。
嘴唇單薄,模樣尚可,隻是不知為何臉色卻蒼白的令人害怕。
一雙杏眼雖然大如明珠,但卻不曾給人任何靈動之感。
眸子的深處滿是冷漠之色,就猶如...猶如一具活屍。
她看了老農幾眼後,便緩緩走了過來。
在長袍的籠罩下根本看不見她的雙腳在動,整個人好似仙人駕雲般飄了過來。
“規矩可懂?”
蒼白的嘴唇輕輕翕動。
很難想象,這道異常柔和、平靜的聲音是從她的口中發出。
這聲音似乎帶著一股撫慰人心的力量,老農聽到之後,就連心中的苦痛都憑白減去三分。
他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眸子中立刻綻放出狂喜的光芒。
“我懂...我懂!”
老農瘋狂地點著頭,旋即從背後的包袱中拿出一柄鋒利的尖刀和一隻已經破口的碗。
“您看...您看我連東西都準備好了。”
突然,
他像是想到什麼一般,臉色一紅,嘴唇囁嚅道。
“仙...仙人,等放完血後,您能將這隻碗還我嗎?”
“這...剛開春,家裡實在是沒有買碗的錢了。”
“實在不行,我...我多放點血,您看行不?”
......
暗紅色的血液順著老農的手腕,流進其麵前的缺口陶碗當中。
灰袍女子躲在陰影內,麵容看不真切,但那雙杏眼依舊冷漠。
片刻後,
見破口陶碗內的鮮血已經過半,躲在角落的灰袍女子的嘴角不自覺的揚起。
精致的瓊鼻更是貪婪地嗅著廟內空氣中那股濃烈的血腥氣味。
“仙...仙人...”
臉色慘白的老農突然抬起頭,朝著陰影中的人影開口詢問道。
“您看這麼多夠了嗎?”
聞聽此言,
灰袍女子的神態立刻恢複正常,又等了幾息後,這才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