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池早在,就會發現,眼前的建築赫然就是出現在她夢裡的那棟。
但可惜,她不在,也並不知道這一晚發生在千裡之外的事。
軍區,會議室。
“老藍,人已經轉移了,要是找不到炸彈,你……”一個五十出頭,一身中山裝的男人沉沉看著藍尚武道。
“要是沒有,我接受組織的任何處罰。”藍尚武毫不遲疑,擲地有聲的回答。
會議室裡一時又靜了下來,片刻後,上首的人抽完了最後一口煙,“那樓裡都是冒著生命危險,好不容易從國外回來的科學家,重要性不用說大家都清楚。”
“何況,決定是咱們開會一起定下的。老藍,”他伸手虛點了點藍尚武,“彆動不動就處罰處罰的,就那麼想受罰啊?”
話落,上首的人頓了下,端起茶缸喝了一口,“先不管炸彈的事兒,那圖紙總歸做不了假,這說明什麼?”
“說明要麼是咱們內部出問題走漏了風聲,要麼是敵人摸到了線索。”
“提供圖紙的人有什麼意圖……眼下看,應該是沒有壞心思的。至於以後……”
上首人放下茶缸,“等炸彈的事有結果了再說。另外,嚴格排查咱們內部,要到做不冤枉任何一個同誌,但也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叛徒!”
一夜很快過去。
紡織廠。
“抓革命,促生產,促工作,促備戰!同誌們早上好,今天是1976年11月3日……”
又是一夜“爆炸夢”,池早在廣播聲中睜開眼睛。
因為和藍弈說了好今天要去大河村,她沒磨蹭,快速起身穿好衣服下樓。
樓下。
池家其他人比池早更早一步,已經全都起來了。
畢竟他們得先趕著送池珍珍去知青辦通知的集合地點,然後再搬著東西去坐客車,時間就更緊張。
是的,需要擠客車的隻有三個搬運工,池珍珍這個正主得跟下鄉的大部隊集合,聽從知青辦的安排,是不能獨自行動的。
因為沒請到假,沒辦法親自把寶貝女兒送去大河村。
內疚不已的許琴就起了個大早,進廚房親手給池珍珍做早飯吃。
所以池早下樓的時候,池家眾人已經坐在飯桌邊吃飯了。
“早早,今天能趕上,你快去洗漱,我給你盛飯。”卻是李大媽看見她,連忙招呼著,要去廚房幫忙盛飯。
“盛什麼盛,我可沒做她的。”許琴聞言,一個眼刀就朝李大媽甩了過去。
讓池早吃她做的飯,倒了喂狗都不給!
池早嗤笑一聲,理都沒理許琴,隻意譏誚的朝池錦年看過去,“你們就是這麼為我驕傲的?”
這是拿昨晚池錦年的原話嘲諷他呢。
池錦年自然聽懂了,他麵皮發緊,瞪了許琴一眼,又看向李大媽,“去,給早早盛……”
“彆了,許乾事都說沒做我的了,我可沒那麼厚的臉皮,非要吃這麼一頓。”池早把“乾事”兩個字咬得極重。
在滿意的看見許琴臉變黑後,才徑直進衛生間快速梳洗好,出了小二樓。
她沒騎自行車,快步到了紡織廠門口,就看到了等在不遠處的吉普車。
池早揚起笑容,噠噠噠跑到跟前,卻不想,車裡竟然不止藍弈一個人。
她微微詫異了下,就打開後車門,鑽了進去。
“郝大哥,好久不見!”池早笑著打招呼。
駕駛座上,郝強回過頭,一張黑臉滿是笑容,“早早啊,聽藍弈說你們今天要去下頭村裡,正好家裡兩個臭小子越來越能吃,我就想跟著去找老鄉換點糧食,行不行啊?”
換糧食?
池早目光閃了閃,換糧食也不用跑大河村那麼遠啊,城郊多的是村子。
但她什麼都沒問,隻笑著道,“那怎麼不行?郝大哥你是用票換嗎,換多少?大河村我熟,不管換多少,都包在我身上。”
“行啊,那哥可就指望你了。”郝強笑起來,“走,咱們這就走著!”
他擰動車鑰匙。
“吃早飯了沒有?給。”這時,副駕上的藍弈回過頭,把一個飯盒朝後遞過來。
“沒呢,你們都吃了?”池早也不客氣,伸手接下。
她目光在藍弈臉上看了看,見他並沒有異色,便隻以為郝強真的就是想去大河村,有她這個熟人的地方換糧食,於是放心的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