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的,他一直隱隱有察覺到的。
隻是,隻是……
或許是懦弱,更可能是因為想過好日子,所以他一直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一直到現在,東窗事發。
“哈!公安抓的是你家的人?”身後的老哥沒忍住,大聲嚷了出來。
“刷”,有一個算一個,所有人的視線全都發著光的射向了池硯輝。
“好家夥,好家夥,剛說的啥玩意兒,你家爹娘貪汙?那不就是挖社會的牆腳?”老哥又說了句。
轟!
郵局裡的人炸了!
啥,挖牆腳?
這不是得批鬥嗎?
大家原本單純看八卦的眼神多了憤怒。
池硯輝沒理會,也不敢理會眾人。
他死死咬著牙,強撐著站穩去掛話筒,隻想趕緊走人。
可就在這時,馬嬸子又扔了一個雷給他。
“哦對了,硯輝,你媳婦兒魏婷被刺激得暈倒了。”
“好家夥,她走的那會兒捂著肚子呢,我和幾個老姐妹還磨叨呢,覺得她是不是懷了啊?不然暈就暈,捂肚子……”乾啥。
馬嬸子最後兩個字沒能順著電話線傳過來。
因為池硯輝已經抖著手,撂了話筒,搖晃著往外走去。
“哎,哎哎!彆走,電話費還沒交呢,站住!”郵局工作人員趕緊喊著攔人。
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顫抖著掏出的錢。
等回過神來時,池硯輝已經出了郵局被一輛自行車撞得翻倒在地。
“咋走路的你,咋還打擺子呢!咋滴,等不到過年了,這會兒一大早的就喝上了啊?”車上的人氣地瞪他一眼,見自行車沒事兒,才騎上重新走了。
“真是,一大早的,真晦氣!”
但池硯輝卻癱坐在地上,很久很久都動不了。
不是他不想動。
他想的。
他想回去問問清楚,想去派出所看看情況,想去看看魏婷,還得去醫院照顧池硯彬,還要請假,還要……
他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得去做。
畢竟現在家裡,父母不在,他是老大,他得頂起事兒。
可是,可是池硯輝撐著地站了好幾次,卻次次都重又跌坐回去,根本站不起來。
在又一次跌倒後,他盯著被壓成黑灰的、肮臟的雪,突然瘋了般,攥成拳頭一捶捶砸了下去。
“啊!”
“啊啊啊!”
“啊啊啊!”
血順著破開的傷口湧出來,淌過指縫,落在地上。
跟肮臟了的雪混在一起,還有跟著一起落下的眼淚,瞬間變得更加讓人嫌惡。
“咋辦,現在要咋辦?爸、媽,我現在該咋辦啊。嗚……”池硯輝脫力的半躺去地上,捂著臉痛哭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太陽都快升到頭頂了,已經凍得臉色發青的池硯輝,在又摔了幾次後才動作僵硬的一點點站了起來。
回到紡織廠的第一時間,池硯輝毫不意外的,收獲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他誰都沒理,也不在乎滿身的狼狽被人看見。
隻徑直往宣傳科走去。
“嘖,看那架勢,指定是知道池錦年和許琴被抓的事兒了。”有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