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疑惑是假的。
儘管這種大差不差的話江肆月從來就沒少聽,但此刻維娜的表現,卻更像一個將死之人最後的歎惜。
於是江肆月也沒再質問,隻久久凝視著她的臉,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好似想從中發現、哪怕一絲偽裝不下去的證據。
可維娜也隻是漠然回望著她,眼神平靜如死水。
直到一汪分不清是為什麼而來的眼淚從眼角滑落,緩緩淌過江肆月的手背。
“……你哭什麼?”冰涼的液體存在感太強,難免引起了江肆月的注意。
維娜似乎很意外她會問這個問題,又覺得此情此景下要回答她這個問題也很荒謬。
多種情感交織,維娜突然就發自內心地笑了:“你說得對。你確實不該是江肆月。”
“?”她答非所問的跨度相當於從南極瞬移到北極,江肆月一時也被她整不會了,“你希望我是?”
兩頰壓力驟然消失,維娜錯愕地睜大雙眼:“你……”
“聽著。”
夜風吹散了空氣中濃鬱的血腥氣和硝煙味,江肆月維持著半蹲的姿勢,右手自然垂在身側,嚴肅截斷了她的話頭。
“我對你們家大人那些所謂的什麼‘雄心壯誌’從來就不感興趣。”
“但他總到我的地盤上來鬨事,一而再再而三地監視我的人,並企圖從他身上獲取利益和價值——”
“那我一定不會讓他下半輩子過得太舒服。明白了?”
維娜聽罷垂下眼簾,半晌後才啞著嗓音道:“很抱歉,這番話……我或許沒法再幫你帶到了。”
——都是當老大的人,這句回答背後隱含的意義,江肆月電光石火間就明白了。
“是的,我希望你是她,”而這時維娜又低聲開了口,“殺手圈裡沒人不認識她,卻又沒人知道她的實力上限具體在哪。”
“跟她交過手的人都說她可怕,打過照麵的人都說她像‘鬼’。”
“隻有神州那幫人敢成天在她地虛網賬號下留言,還不怕被滅口。”
江肆月微妙地抬了下眉毛,若無其事道:“所以呢?這樣一個接近‘封神’的人,兩年前還不是差點死了?”
“……”維娜明顯哽住一瞬,但很快又笑起來,隻是那笑容怎麼看都特彆勉強,“可壞人是不會死的。”
江肆月腦中某根神經倏而一緊:“什麼?”
維娜深深吸了口氣,又頹然吐出,語調充滿諷刺:“壞人……會長生不死,活得比王八還久。”
仿佛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江肆月當即凜聲道:“赫倫跟你們什麼關係?”
“躲在海登·道爾頓背後的人究竟是誰?!”
此問一出,維娜竟笑得彎起了眉眼。
“我就知道。你這麼聰明的人,肯定早就發現不對了。”
江肆月撐膝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她:“你也不蠢。”
“否則出了上次的事,你家大人怎麼還敢調這麼多人手給你?”
維娜像是被戳中什麼心事,突然齰舌緘唇,倔強地把頭撇開了。
江肆月卻視若無睹,仍然平和地勸道:“維娜小姐,弱者是沒有話語權的。”
“事已至此,你注定難逃一死。”
“但與其受儘折磨死在你們大人手裡,不如就對我從實招來。至少我還能看在你配合招供的份上,給你個痛快。”
“你說對不對?”
十米開外,一心等待老婆回家的小周同學也在同一時間想起了什麼。
——他徑直走到一名死去的保鏢身旁蹲下,依次解開了那人手上戴著的戰術手套。
沈澤蘭就站在周十晏斜後方,嚴密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你乾什麼?”
周十晏坦然道:“找個東西。”
沈澤蘭卻陰陽怪氣地反問:“找什麼?找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