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家注意!”
1914年7月16日。
在狹窄的戰壕裡,士兵們正像往常一樣擠作一團,幾名戴著布口罩的德軍軍官忽然朝他們高聲呼喊。
因為柏林的動蕩,士兵們本以為短時間內不會有攻勢,還偷偷鬆了口氣,結果這時軍官突然出現,他們以為是接到了什麼進攻命令,一個個頓時緊張起來。好在軍官此行並不是為了吹響衝鋒哨的。
“想必大家都聽說了,最近有不少部隊傳出了流感爆發的消息。”
“流感?”
“說起來最近確實很多人病倒了,是因為今年的夏天出奇地涼快嗎?”
軍官們此行的目的,其實是為了迎戰因戰爭惡魔帶來的瘟疫——
一場由瘟疫白騎士降臨而帶來的浩劫。
“上層下令,為了防止流感擴散到整個前線,從今天開始,將在西線全軍範圍內統一發放口罩。”
“啊?不就是普通的重感冒嗎?至於這麼大動乾戈?”
“居然還要戴口罩......”
“肅靜!肅靜!這是由法金漢總司令直接下達的命令,所有人不準有異議,立刻執行!另外,一旦出現高燒、咳嗽等流感症狀,必須第一時間上報上級。”
軍官們一番訓話,因此儘管士兵們依舊還是滿臉不情願,還是陸續接過了副官分發的口罩,把口鼻遮了起來。
戰壕生活本就艱苦,現在還要戴上悶人的口罩,誰也高興不起來。但這可不是誰的命令,而是聯軍總司令的命令,他們還能怎麼辦?
再說了,哪怕是這個時代,也已經知道預防傳染最重要的就是口罩和衛生。
戰壕環境本就肮臟,想保持清潔談何容易?既然不想得病,那至少要戴上口罩。
“唔唔,迪特裡希大叔,戴著這個真難受啊,突然有點懷念寒冷的東線了。”
當然,大多數士兵臉上還是寫滿了“不就一個流感至於嗎”的厭煩神色。
尤其是像沃爾夫這樣原本在東線與俄軍作戰,如今調來西線對抗法軍的年輕士兵,特彆多是這種態度。他和同樣來自柏林的迪特裡希並肩作戰後,交談的無所顧忌。
“忍著點,沃爾夫,彆小看了流感。我小時候光是因為流感,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不過像迪特裡希這樣的老兵卻和年輕人不同,至少還有幾分對流感的敬畏。
因為他們那一代,親曆過1889年至1890年間的“俄國流感大流行”,那是一場疑似由流感病毒引發的世紀大瘟疫,據說死了超過一百萬人,是曆史上最嚴重的傳染病之一。
當年這場流感從德國的波森開始蔓延,導致大量患者病倒。
對於經曆過那段恐怖時期的迪特裡希來說,這次西線突如其來的流感雖還沒命名,他就已經擔心這是否是“俄國流感”的重演了。
“哎呀,大叔,現在都已經是20世紀了,哪還像以前那樣連麻藥都不用就鋸腿啊。”
“......我還沒老到那種程度。”
可惜,迪特裡希的憂慮在沃爾夫眼裡不過是杞人憂天,後者甚至都沒出生在那場大流感流行時。
看著這個對流感毫無危機意識的小鬼,迪特裡希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
不過,說起來,迪特裡希的話也有個錯誤。
這次流感並不是“俄國流感”的重演。
它是更大的災難。
如果普通的季節性流感是1級疫情,俄國流感是2級,那麼這場即將席卷世界的“西班牙流感”,則是足足高達血紅色的5級,簡直就是怪物。
俄國流感感染了全球15億人口中估計3到9億人,感染數驚人,但死亡率隻有0.1到0.28。而西班牙流感的死亡率則高達2到10。
這比如今眾所周知的那場新冠疫情的致死率還要高。
僅這一點,就足以說明西班牙流感究竟有多麼駭人聽聞。
“唉,真希望早點把口罩摘掉。”
“同感,前陣子才鬨了政變陰謀,現在又搞流感。這都快打到巴黎了,還要搞這一出,真是搞不懂。”
但包括沃爾夫和迪特裡希在內的德軍士兵們,並不知道這背後的真相。
大多數人隻把它當成一次嚴重點的感冒,即使有所警覺,也隻是以為不過是當年的“俄國流感”罷了。
“防疫對策?有那個必要嗎?”
而收到德政府防疫合作請求的英國和美國,對此的反應,也與前線彆無二致。
......
“看樣子是那些容克闖的禍,讓德國政府得了偏執症。居然為了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大驚小怪。”
“可能是德國國內氣氛太混亂了。為了不讓民眾更加不安,哪怕是小事,也不能坐視不理吧。”
接到德國政府協助防疫請求的大衛·勞合·喬治滿臉不耐地搖了搖頭。
說到底,流感也不過是重一點的感冒罷了。
今年的夏天和往年不同,天氣反常得寒冷,雨也下得多,因此感冒流行一下也不奇怪吧。可這種無聊的小事,他們怎麼就能鬨得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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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斯·馮·喬部長建議給士兵戴上口罩......”
“唔......”
對於戰時內閣中的戰爭大臣德比伯爵愛德華·斯坦利edardgeeviiersstaney)的話,勞合·喬治擺出一副極不情願的表情,低聲哼了一聲。
眼下戰事頻仍,財政支出已經到了不可控製的地步,他實在不願為了區區流感再多花一分錢。
“這樣吧,口罩的事先觀察情況再說,目前就隻對感染者進行隔離措施好了。”
“明白,我會這樣轉告給海牙的司令官。”
最終,勞合·喬治選擇了“先從不花錢的事開始”。
他其實更想把精力放在英軍遠征軍的敦刻爾克攻勢上,或者處理複活節起義之後日益高漲的愛爾蘭反英情緒,但德國方麵的請求也不能完全無視。
“有生病的士兵就送去戰地醫院好了,偏要在戰鬥中讓士兵嘴上戴上那玩意兒......真搞不懂德國政府腦子裡在想什麼。”
美國總統伍德羅·威爾遜對此也沒有太大不同的反應。
北非戰線剛從摩洛哥登陸打響,他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不明白為什麼要為這點小事勞神。
“或許是前不久清洗容克的餘波吧,反應比平時敏感了不少。同時也可能是為了向外界宣告帝國依然強盛。”
“也是,雖然那些對世界和平毫無助益的容克勢力已經被削弱了不少,可德意誌帝國終究還是那個德意誌帝國啊。”
威爾遜聽著女婿麥卡杜的話,像是從一開始就沒指望德意誌會有什麼轉變似的,低聲嘟囔了一句。
就算容克遭到了清洗,也不代表他們就從權力中心徹底消失了。德國依舊是那個由皇帝統治的專製國家。
所以在威爾遜看來,這事不過是漢斯·馮·喬與反對派之間的內鬥,說白了就是新舊勢力的權力碰撞。
而這種事,在這位熱愛自由的美利堅總統眼裡,根本不值得耗費精力去關心。
“無論如何,我沒興趣聽德國那種婆婆叨叨的絮叨。美國的事,美國自己會處理。”
說到底,真要是出了什麼大事,芬斯頓和潘興早就直接上報給他了。
因此威爾遜對漢斯·馮·喬那堆誇誇其談的請求,連看都不打算看一眼。
“咳咳咳!”
“怎麼了?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