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閣下,戰事才結束多久,您怎能如此激進行事,把帝國的外交關係都攪得一團糟!”
“朝鮮與安南才剛剛並入帝國不久,如今您還有餘力插手xx事務嗎?況且,您還批準了海軍那所謂的‘八八艦隊計劃’!”
“我們陸軍,絕不會容忍內閣罔顧民意、肆意妄為的獨斷行徑!”
“這、這......”
麵對陸軍將領們如機關槍般連珠炮似的怒吼,大隈隻能張著嘴乾巴巴地動著唇,卻一個字也辯解不出。
一大早,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場麵?
他腦子嗡嗡作響,簡直要神誌不清。轉動眼珠瞥向一旁,隻見加藤高明同樣低著頭,被陸軍一群人圍得水泄不通,罵聲如潮,承受著語言的鞭打。
“還真不如挨他們一拳呢,心裡反倒痛快些。”
這突如其來的雷霆怒吼與衝突,令大隈心頭一沉,長歎一聲。
“大隈首相,你在聽嗎?我問你在不在聽!”
“果然還是佐賀出身的家夥靠不住!”
但陸軍那幫家夥像是集體吸了什麼毒品似的,一個個紅著眼不肯罷休,如瘋狗般撕咬著他們不放。
關於大隈和加藤主導的“入主xx”一事,他們將一切流言蜚語都搬出來,當成反對的武器,死咬不放。
“進軍xx,是我大日本帝國夙願中的夙願,這一點,你們陸軍不也是心知肚明嗎?”
大隈正苦思脫身之策時,加藤總算穩住心神,勉力開口。
儘管遭到部分內閣大臣的反對,他們仍是一路強行推進至此。
若是因陸軍的反對而功虧一簣,那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因此,加藤試圖勸服這群怒火中燒的陸軍將領,安撫他們的情緒。然而——
“誰說我們反對進軍xx?可問題是你們的方法太荒唐了!為了拿下xx灣,竟不惜讓全世界與我們為敵,這跟找死有什麼兩樣!”
加藤的英勇發言還不到一分鐘,便像火苗被風吹滅般消散無蹤。
目睹這一切的大隈,隻能緊閉雙眼,再也支撐不住。
——不行,這些家夥根本講不通。
陸軍現在不過是在為反對而反對。
“至今一直被海軍壓著,連句話都不敢吭的他們,今天突然吃錯了什麼藥?”
真的是全體磕了藥嗎?
除了這個,他找不到彆的解釋來說明眼前這群陸軍的瘋態。
“首相,不好了,議會那邊也開始有人對這次介入xx表示反對。”
“豈有此理......”
就在大隈一邊左耳進右耳出地聽著陸軍的叫囂,一邊陷入沉思之際,貼身幕僚低聲靠近,在他耳邊又傳來一則噩耗,讓他再次閉上了雙眼。
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
“德意誌帝國與喬公爵可真是給我們陸軍送來了份大禮啊。”
果然不愧是擁有世界最強陸軍的國家。
雖然在日俄戰爭之後徹底失去了所有政治權力,淪為坐在房間角落的老頭,但作為日本陸軍之父,山縣有朋在軍中依舊有著不容忽視的影響力。他放下煙鬥,咂嘴一笑。
“這次的機會可不能錯過啊,寺內君。我們大日本帝國的陸軍總不能一直被那幫海軍家夥壓著活下去吧?”
“當然,閣下。”
回答他的是同樣出身長州、陸軍嫡係出身的陸軍大臣、並且不久前剛被任命為首任朝鮮總督的寺內正毅。他帶著笑意點頭應道。
喬公爵不久前通過前德國駐華大使、現駐日大使阿圖爾·亞曆山大·卡斯帕·馮·雷克斯artexanderkasparvonrex),傳達了一個意思——如今日本對xx的乾涉在多方麵都是不恰當的。
而他傳達這番話的對象,並不是海軍,而是陸軍。
這其中的含義隻有一個。
德國方麵希望由日本陸軍出麵,製止這次行動。
“我們沒有理由拒絕。”
這次對xx乾涉本就是以海軍為主導,駐紮在xx灣的部隊也是由海軍陸戰隊和水兵組成。
換句話說,若此次行動成功,海軍原本就高昂的鼻孔隻會更加朝天。
“那怎麼行?不能讓那幫本就趾高氣揚的海軍家夥更囂張了。”
“說得對。雖然大家都說日俄戰爭時陸軍出醜了,但海軍那幫人又有多大本事?不就是在旅順外海和馬卡洛夫拍了幾下巴掌罷了。”
結果最後罵名全被陸軍背了,海軍倒像是打贏了整場戰爭的功臣一樣招搖過市。
“不行,絕不能再讓那幫薩摩混蛋耀武揚威下去了!”
要想實現這一點,必須讓這次x國乾涉胎死腹中,哪怕不能徹底阻止,也要讓它草草收場。
隻要達成這一點,就能打擊海軍如今的優勢地位,從而讓陸軍重新找回發聲的空間。
而且,這還不止於此。
借著這次機會,還能阻止那個和山縣勢不兩立、總是和陸軍作對的大隈這個無禮的佐賀家夥,以及意圖將軍方排除出外交和政治領域的加藤高明的小把戲,甚至還能趁機與德國進一步拉近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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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陸軍本就深受普魯士軍影響,內部親德派甚多。如此一來,便是一舉三得。
“總之,我們陸軍已經在儘責了。接下來,就輪到你們這些搞政治的出馬了。”
“明白了,閣下。”
隨著山縣輕輕抖落煙灰,屋中一身黃色軍裝中唯一身著西裝的男人恭敬地低下了頭。
他的名字是原敬。
一生致力於實現議會民主的平民首相,代表大正民主的文官政治家。
而如今,這樣一位與軍方格格不入的人物,卻卷入了陸軍的陰謀,原因隻有一個——
為了阻止大隈內閣那場魯莽的xx乾涉。
也難怪他會這麼想。如今這樣貿然插手xx事務,隻會招來列強的憤怒。
大隈確信英美因自身問題無暇他顧,但那又能持續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