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不能忍!不是彆的國家,居然選擇和英國德國站在一起!簡直是堪比當年《桑蘇西條約》的奇恥大辱!”
“說得對!說得對!”
砰!砰!
在拉·羅克憤怒的怒吼下,愛國同盟的成員們仿佛灌下了悶酒,臉色漲得通紅,用拳頭猛砸桌子,高聲附和著。
“德夏內爾的行為是對祖國的背叛!從這一刻起,我再也不會把他當成法國人看待!”
“萊格政府的其他人也一樣!他們根本沒有資格帶領這個國家!”
莫拉斯、布卡德等其他極右翼領袖的反應也毫無不同。
西班牙吃癟,倒也就罷了。
但德夏內爾竟然站在了英國和德國那一邊。
不是彆的國家,而是那幫天生死敵——海盜與日耳曼佬!他居然站在了那些人的一邊!
就算不能像墨索裡尼那樣公開反對,也不能與敵人握手言和吧?!這種事是絕對不可原諒的!
彆人或許還能接受,但愛國同盟絕不會原諒他。
當然,德夏內爾和他的政府對此進行了宣傳,說這換來了法國重返國際社會與獲得外資貸款,但——那又算得了什麼?
哪怕這些確實對法國有利,可如果是從英德之間夾著尾巴討來的,那這樣的利益,對他們來說毫無價值!
“同誌們,不能再坐視不管了。法國絕不能就此淪為英國和德國的附庸!我們法國,自古以來便是歐洲的中心,今後也必須繼續如此!現在,是我們該行動的時候了!”
“拉·羅克!拉·羅克!”
人群高聲呼應,拉·羅克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如此乾脆也好。
這次事件,讓德夏內爾原本堅實的民意支持開始動搖。
當然,也有人在稱讚他現實主義的外交手腕,但無論如何,為英國搖旗呐喊這件事,在法國是很難獲得好感的。
‘相反,我們的力量正因此聚攏。’
在共和國,民意即權力。
如果趁機擴大勢力,說不定哪一天,掌握政權也不是夢想。
“拉·羅克先生說得沒錯。我們必須行動!事到如今,去愛麗舍宮吧!”
“?”
然而,和把這次事件當作擴大勢力、進入國會機會的拉·羅克不同,夏爾·莫拉斯顯然希望采取更加激烈的行動。
他提出要前往愛麗舍宮。
其意圖已無需言明。
政變、叛亂、起義——這是墨索裡尼“進軍羅馬”的翻版。
“稍等,稍等一下,莫拉斯先生。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現在這個時機發動政變,實在是太過冒險!”
當然,拉·羅克本身也是深受墨索裡尼影響、走上法西斯道路之人,倒不是反對用政變來取得政權。
可你看現在這情形——
莫拉斯說的政變,毫無準備,甚至連武器都沒配齊,僅憑一腔熱血就想衝上去,簡直就是莽撞之舉。
“更何況,政府不可能對政變毫無防備。”
“進軍羅馬”的先例早已存在,除非政府是白癡,否則肯定早已對他們保持警戒。
而德夏內爾,也許蠢,但不是真的傻子。
“你在怕什麼,拉·羅克先生?墨索裡尼都能成功,我們又為何不能?”
“莫拉斯說得對!”
“我們去愛麗舍宮!推翻德夏內爾那軟弱賣國的政權,讓我們愛國同盟重新引領法國走上正道!”
可與拉·羅克內心的動搖不同,莫拉斯早已對“進軍巴黎”產生了強烈執念。
再加上,愛國同盟——準確來說,是法國極右翼中最龐大的勢力“法蘭西行動派”,所掌控著的愛國同盟,也正是莫拉斯的陣營,因此他們對莫拉斯的強硬立場不僅沒有反對,反而更加振奮。
就算像希兒那樣被憤怒與仇恨吞噬,至少拉·羅克還保留了一絲理性。可問題也正在於此——他缺少了希兒那種瘋狂。
“墨索裡尼在進軍羅馬時說過,他的目標是掌握整個意大利。那我就這樣說吧,我們的目標,就是統治整個法國!”
“哇啊啊啊啊——!!”
這條看似輕而易舉的“羅馬之路”,讓愛國同盟陷入狂熱。
連墨索裡尼那樣的政治混混都能成功,那麼比他更優秀、更根正苗紅的我們,又怎會失敗?這正是法國人特有的傲慢。
“火十字團......也不行啊。他們已經被這股氛圍壓得抬不起頭了。”
拉·羅克仰望天花板,重重歎了口氣。
事到如今,他已無法再插手。
若沒有足以壓製莫拉斯的力量,就彆妄圖與其抗衡。畢竟在他在聖西爾軍校讀書時,莫拉斯是就已名聲赫赫的反德雷福斯派巨頭了。而他,拉·羅克,不過剛踏入政界不久。
而且,若是此刻表示退縮,不僅是一種懦弱的表現,更等於政治上的自殺。
拉·羅克並不打算自我毀滅。
他尚未讓法國再次偉大。
尚未為那些在英德大戰中死去的法國人複仇。
“......”
“拉·羅克先生,您從剛才起就一句話也沒說,難道......還想堅持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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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莫拉斯先生。如果前往愛麗舍宮,是愛國同盟的意誌,是法國的意誌,那我願意以死相隨。”
“哈哈哈!這才像個愛國者!這才是個真正的法國人!很好,那就讓我們共同將這場從醜惡暴亂中誕生的無能共和國,徹底從曆史上抹除吧!”
在莫拉斯豪邁的笑聲中,哪怕內心複雜,拉·羅克仍掛著微笑,點了點頭。
不,已經彆無選擇,隻能點頭。
......
1922年10月6日。
隨著清晨的陽光灑落巴黎,政變之日悄然降臨。
誓言共赴大業的法蘭西行動派、“火之十字團”、王黨派等愛國同盟的成員,率領著各自麾下的準軍事組織,齊聚於泰廷哲的沙龍。而此刻,站在前線的愛國同盟高層們,卻隻是緊張地望著鐘表,臉上浮現出無法掩飾的焦躁。
但他們並不是在等待發動信號。
“莫拉斯到底什麼時候才來?”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作為本次政變的主導者,夏爾·莫拉斯卻連個影子都沒露,這讓眾人心頭愈發不安。
“該不會是這時候臨陣脫逃了吧?”
“彆胡說八道了,莫拉斯先生怎可能做出這種事!”
眼見大事將臨,而主心骨卻始終未現身,整個愛國同盟陷入了慌亂。
有人低聲猜測,是不是莫拉斯臨到頭來怕了,乾脆逃了;也有人聲高力壯地反駁,說夏爾·莫拉斯這樣一位將一生都奉獻於咒罵共和國、痛斥猶太人的鐵血分子,斷然不可能臨陣脫逃。
事實上,後者才是事實。
夏爾·莫拉斯,並沒有逃。
“該死的車到底什麼時候能修好?!你們這些飯桶!”
“很抱歉,先生......請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時間?!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